谢沉珣皱了眉,尚未训她一句不成体统,就敏锐听到有下人脚步声在慢慢过来,谢沉珣倏地把她按在自己怀里,揽她纤细腰身拐到一旁假山后避过。
他冷静强势,突然做出这些动作,让虞翎都被吓了一跳。
谁料那两个小厮丫鬟正是约着在这见面的,小厮是谢沉珣书房的,叫六曲,压着声音忸怩道:“侯爷待会要回了,我要回去备茶水,你下次要是再来见我,记得来早一些。”
虞翎抬起头看谢沉珣,美眸里藏有迷茫,似乎还不知道自己刚才错在哪,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只把她的脑袋按在肩膀上,防止她突然问出什么话,少女肌肤里的馥郁香气涌在鼻尖,怪石嶙峋遮住他们的身影,谢沉珣侧身挡着雨。
细雨落在身上,慢慢浸湿一片,她有些冷,细白指尖紧紧抓住他背部的衣服,打了颤,呼吸微有急促,谢沉珣手按住她脑袋,慢慢顺她的胸口。
那两个人还在说话,丫鬟似乎是在厨房办事的,火爆脾气,哼了一声道:“我下次还是别找你了,你自己抱着被子过去吧,我不稀罕。”
她说着要走,又被小厮急忙拉住,好生喊着姑奶奶别气道了歉,丫鬟这才拿着自己省下的糕点给小厮,哼道:“侯爷又不曾亏待你,瞧你这瘦竿子样,你要不多吃点怎么养家?”
“姐夫冷……”虞翎是淋不了雨的,就算有个谢沉珣挡着,躲在假山里时间长了,难免被凉意浓浓的秋雨飘到,她在他耳边吐出近乎听不见的话语,“姐夫,我好冷。”
她声音娇颤颤,让人脑子里浮出她愁眉泪眼的爱怜模样。
谢沉珣慢慢把她抱了起来,托着她,弯腰暂时避进假山石里,她的脸颊贴住他的脖颈,汲取温热,身体也紧紧嵌在他怀里般不愿动。
明明这里离书房只有不远距离,但他们要是一起从这里出去,以鳏夫和妻妹的身份,有太多闲话,她刚才高兴过头的行为已经是犯谢沉珣禁忌准则,现在他却只能抱紧她些,给她挡着风,让她身子暖和些。
她是礼礼貌貌的识趣姑娘,只是在男女之事上学得少。
但两个小厮和丫鬟黏黏糊糊,迟迟不走,说的话也愈发不堪入耳,他怀里的虞翎好似越发迷茫了。
她又冷又颤,已经知道他不想被人看到,手臂慢慢搂他脖颈,偏过侧脸,唇轻碰着他的耳朵细声问:“姐夫,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谢沉珣单手按住她的脑袋,淡道:“旁人碎语,不需懂。”
虞翎看向他侧脸,似乎还是不解。
等小厮丫鬟的话说完时,已经过去好一会儿,谢沉珣臂力足,一直托着她身子,等他们分开之后,他才慢慢把虞翎放在假山石上,石头凉意阵阵,她在他手臂里颤一下。
“回去多穿几件,”他弯腰开口,“明天有空再来书房。”
虞翎轻仰头和他深黑视线对视,缃黄袖子搭在他脖颈上,她睫毛卷长,琼鼻薄唇,只轻道:“我是不是又给姐夫惹上麻烦了?”
他说:“没有,回去吧。”
“我陪四皇子上柱香就回去,”她唇轻轻碰几下他下巴,像来自小妹妹对兄长的亲昵,即便这个兄长不是亲生,已经是高大的成年男子,“姐夫和姐姐对我最好,我以后一定会帮到姐夫。”
谢沉珣瞳孔里淡淡倒映她精致面孔,阴冷秋风吹落黄叶,卷在假山石边,她修长脖颈白而软,待君采撷般,未加防备,但凡她只是个府里一个普通丫鬟,在这地方遇到主子宠爱,明天就该搬院子,抬为姨娘。
虞翎只是微有茫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间冷淡下来,放在腰上的手力气也大。
她怕冷,寒风拂来时温软身子时不时抖一下,谢沉珣没问她要怎么帮,他慢慢松开手,亦没再对她过分的亲昵说什么,仿佛不用猜就知道她只会对他说的体统,惊讶问上一句他是在想那些吗。
她眸子若星,太过纯善,不是想多的那个。
……
萧庚雪好歹是欠下虞翎好几个人情,在皇贵妃那里戳穿又得惹一阵罚的,还要连累到姜婵,他没有旁人那样多规矩,能上柱香便一笔勾销的事,他自然乐得来。
但萧庚雪被领去佛堂时,等了许久都没见到虞翎,当下就觉她这是在给他下马威,转头问看门丫鬟,丫鬟只说她身子差,是回去添件衣服。
秋雨连绵清寒,虞翎似乎真的回去多加件了衣服,她过来时攥拳咳着嗽,白皙面容咳出粉润,像着了凉,只说自己来得迟了。
萧庚雪看不出她是不是穿得多了,亦不知道她和谢沉珣间发生了什么,但他看得到她绣鞋边的新鲜泥土,她刚才确实是有事。
他看向她,道:“我既是来了谢府,便该去拜访侯爷,虞姑娘让我等这么长时间,万一侯爷觉得我是来他府上作威作福,对你我都不好。”
虞翎目光奇怪打量他,摆手让丫鬟们都退下,萧庚雪似乎也想起自己曾买通下人给她药动手脚的事,没证据指向他,倒也称得上句任性妄为,又笑了笑道:“虞姑娘这样看我,难道是我做了什么?”
佛堂小地清幽寂静,虞翎来了之后才开始逐渐装饰花饰,她肩披着带绒披风,眉目间仿佛有种雅致风情,揉着额头缓了一阵后,才道:“四皇子都来了,多余的话,也不必说。”
萧庚雪面色未变,只背手进去,他曾经是和她姐姐发生过冲突的,听到虞翎关上佛堂大门,只站得笔挺,回头道:“你要做什么?”
虞翎纤腰若柳,她站在门口,抬眸轻收回手道:“四皇子来给我姐姐上香,难不成还想被人看热闹?”
萧庚雪不置可否,只上前去抽出三支香,就着烛火点燃,要插在铜香炉香灰里时,虞翎的手突然从后伸出挡住,道:“我姐姐这辈子最宠的人是我,她若知道我日后过得不好,九泉之下也不安宁,可四皇子把姜姑娘都带来了,难道不该给我姐姐好好拜一拜?”
姜婵确实来了,等在侯府外,他眸子偏头看她,似乎想从她眼睛里找到些什么,但她只轻笑着道:“四皇子这柱香上好了,我与姜姑娘便做得到情同姐妹,要是不认真……”
虞翎莲步微微上前了些,娇媚眼眸柔和望他,细声道:“我这身子,能做到的也只是在娘娘面前搬弄是非。”
她说话声音不高,只给人温和感,萧庚雪从听说有她这个未婚妻子存在起就知道她是养在山上,不到年纪下不来,是个单纯无知的可怜儿。
他突然一笑,道:“母妃眼光倒是好,挑了虞姑娘做儿媳。”
虞翎只慢慢收回手,轻叹道:“长姐如母,四皇子孝顺,若有人敢对皇贵妃不敬,难道四皇子也是如此坐视不理?”
“怎么会?”萧庚雪彬彬有礼道,“杀了不是最好?”
他在几位皇子里,心思是最深的,说起可怕的话,都能带面如春风的笑意,虞翎手指凝着白玉般,轻攥身前披风,讶然道:“巧了,我也是这样想。”
萧庚雪没说话,看向她的目光里笑意反倒越发浓。
她敬长姐为母,让他来上柱香,告诉她姐姐日后她嫁到四皇子府会过得好,亦是说得通,但她的表现,明显只是让他诚心诚意上这柱香。
四皇子到侯府的消息瞒不过谢沉珣,虞翎把他送出佛堂,谢沉珣那里便请他过去。
虞翎只愣了愣,没想到谢沉珣会派人过来,她微抬眸看向萧庚雪,叹道:“看来姜姑娘这下又该生四皇子气了。”
人是她私下请来的,但谢沉珣要见他,与她就无关了。
虞翎慢慢福身告退,还记得谢沉珣让自己回院子休息,小厮连忙喊住她道:“姑娘,侯爷让你也过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