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老画匠暗暗叫苦,却谁都不肯退让半步。他们闭口不谈李蝉的事,看热闹的人们,却议论出不少传言。
人群外,一个包幞头戴假髻的比丘尼经过,见到形色众生熙熙攘攘,不免好奇问外围的人:“哎,大伙都看什么呢?”
流言一层层传到那位看客耳中,已经过多番润色。他回头看见少女面容清秀,又生出几分夸大的心思,煞有介事地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啊。瞧见那地方了吗?洗墨居!”
莲衣远远瞧见门匾上的字,一字一顿道:“洗墨居……怎么?”
“那地方,了不得了!开张快半个月了,到如今,才开过一天门,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
“据说是某位神品丹青手隐居在此,要不然,谁能让刘公和李公他们这样候着?”
……
李蝉被外头的喧闹吵醒,翻身掀开被子,朝窗外一看,被清早的日头刺得眯起眼睛。窗边,青夜叉冷不丁冒出头,小声道:“阿郎,外面又来了好多人。”
李蝉迷糊地嗯一声,打着呵欠,从陶罐里抽出盐水浸泡的柳枝,放嘴里嚼,一边侧耳听外头的动静。
扫晴娘道:“阿郎还是早点出去看看。”
“怎么了?”李蝉清醒了几分,仔细听外面的动静。巽宁宫里那些画师今天多半会过来,但外面的动静大得过分了。
他吐出柳枝,披上一件衣服,来到前屋,卸下门闩。刚推开门,人气儿哗一下就从门缝里窜进来,他眼一,黑压压的人头铺天盖地。
“李郎!”
“李郎!”
几个老画匠眼圈乌黑,用力凑过来。
李蝉回过神,迅速关门,又上好门闩。他背抵店门,环视墙上、架上的轴卷。
红药探问道:“阿郎,他们是……”
李蝉冷静道:“来求画的。”
徐达尖声道:“阿郎,阿郎,咱是不是要发达了。咱们就此飞黄腾达,腰缠万贯……这,这些画全都卖出去……”说到后面,徐达声音发颤,粱椽间也传出叽叽喳喳的附和欢呼声。
宋无忌飘在空中,火舌颤动:“全,全都卖了,那,那得多少,多少钱?”
徐达叫道:“阿郎卖画,最少是三四两一幅呀。”
宋无忌道:“好,好!这里有一,一幅两幅三幅三幅三幅三幅……”
“笨,少说有百十幅画!”
“那岂不是……三,三……”
“有三四百两银子呢。”
“三,三三百两?”
“卖不了。”扫晴娘一袭红衣,从后院出来。众妖噤声,她走到墙壁边,揩去画上微尘,轻声道:“得加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