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劣者：我感觉自己少看了一季

灰色，无光，暗淡。

如老电影般的灰色滤镜笼罩着整个世界，给人以一种静而远的回忆感。

就仿佛眼前发生的这一切，并非是现在……而是被以哑剧所演绎着的“过去”一般。

那低沉、抑郁、静滞的色彩，此刻却给了摩诃毗罗强烈的安全感。

因为他第一时间，便认出了这一灵能的持有者。

——噤声。

或者说……

“劣者……”

摩诃毗罗不自觉的喃喃道。

若是把幸福岛那些的黑暗笑话讲出来，恐怕会吓到小雅。

理所当然的，在劣者的噤声领域内，能够发出声音的只有一人。

因为幸福岛的无码者都生存在下城区、也就是自动工厂区。

绞杀叹了口气，表情复杂：“在我第一次见到你之前……那时的我，也曾经把活人丢进去过。”

劣者就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看着摩诃毗罗迈着有些迟疑、又有些谨慎的脚步，两步一顿的凑了过去。仿佛那并非是一家医院，而是遍布埋伏的敌营一般。

其实，绞杀以前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

绞杀眉头紧皱：“没能找到你是我的错，被你救下也是因为我能力不足。要想嘲笑的话就长话短说吧。”

……我才刚离开一天而已啊，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世上可能存在“一天”就诞生的爱情吗？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它居然还降临在那无血无泪的恶徒身上？

难道我并不是昏迷了半天，而是昏迷了半个月？

绞杀呲了呲牙，狮子的面孔足以令人恐惧：“你那些啰嗦的事一会再说……我先去看看情况如何。”

这一切就如同儿时所见的那一幕，只是敌我产生了差别。

劣者正伸手挡在嘴前，用打火机有条不紊的给自己点上一支烟。火光在他的手心中升起，在那黑雪之中，无人机依然逼近了他。

不知为何，他不希望小雅听到这种事。涌泉岛上的无码者们，过的生活让他羡慕……甚至那些沦为苦力与奴隶的无鳞者，在绞杀看来也根本就不算苦。和幸福岛相比，这里的确是人间天堂。

“……也好。爱最为强大之处，正是它感化的威能。”

他最后的话，是幸福岛无码者之间的黑话。不过说是黑话，其实如今已经无害化、变成了某种段子向的梗——在无码者、以及上城区学校里一些“无码者文化爱好者”之间的流行梗。

“哈？怎么可能，你是在讽刺我吗？”

“我不是说现在的无码者，就有了什么高尚的道德……”

仅仅只是扣上打火机，劣者正上方黑压压的、被无人机群覆盖的天空，便在猛然间被破开了一个圆形的巨大破洞——直通灰色的天穹。

他看着劣者，欲言又止。

仿佛是退火装置识别出了劣者的身份，又像是董事会下达了撤离命令……总之，在被劣者轻易摧毁了三波之后，那些无人机群盘旋许久，竟然还真就这么散去了。

劣者有些古怪的看着他，啧啧称奇的感叹道：“结果，真的是……看到了无比珍奇的一幕啊。

那个时候，就要想办法处理掉对方的尸体，扔到垃圾区是不靠谱的、容易被人翻出来检查痕迹。在绞杀父亲开地下拳场的那个时代，就有人就喜欢将尸体全部丢到香肠工厂里来毁尸灭迹……无码者们还乐于如此恶心一下那些上城区居民。一些在上城区被绑架、然后撕票的人，最后也会被丢到香肠工厂里——偶尔还会把录像和一根香肠发回去。

他感觉自己像是漏看了一季的内容。

“或者，我以后干脆就叫你摩诃毗罗好了？摩诃毗罗这个名字……伟大的英雄吗？还是说，叫你大雄？”

劣者也知道绞杀的底细。

摩诃毗罗微微睁大了眼睛。

“他们一直都这么喜欢做无用功吗？”

之前情况紧急，他无暇多想。可如今警报解除，绞杀就开始忍不住的想，小雅会不会落地的时候扭到脖子，或者干脆摔到昏厥过去；那位义体医生又究竟能不能处理这种伤口，还是说他现在根本就不在这里，恰好出门了？

劣者抬眼嘲讽着。

“我们‘伟大的英雄’啊……”

摩诃毗罗的表情微微一滞，主动移开了自己的目光并换了个话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哦，就刚刚。前不久，我还在为我兄弟的无能而感到哀叹——直到我自己挣扎着回来、你都没能找到我。要真指望伱来救，恐怕我变成香肠都见不到你。”

他可不想自己舍上生命救下的一条命，却这么因为奇异的小疏忽而再度葬送。

劣者心中满是疑惑。

劣者叹了口气：“你们能不能滚啊？有点脑子好吗，先生们？这种废物，再来十倍也没有用的。”

在那个时代，无码者们基本遵循了“大组织给公司当狗”、“小组织给中间人当狗”、“单打独斗的不如狗”的鄙视链。绑架这种生意属于人人都会做的产业……有的是替公司高管绑架对家来商战，有的是接了不知甲方是谁的二手佣兵单子，有的就是单纯给自己鼓捣点东西。

……但如今，绞杀却变得有些紧张。

聆听者自然不能对发言者进行反抗。

“……别说香肠了，”绞杀摇了摇头，“让人听见不好。”

当看着无人机群第三次冲袭而来时，劣者脸上露出了不耐之色。

真是讽刺……以前想要活着的时候，却总是被人诅咒说着‘你快去死吧’。如今都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却被人哭喊着说要活下去。

“原来你也可以为刚认识不久的人而牺牲，了不起呢。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安静下来，专心听我的声音吧。

那铺天盖地的无人机，在男人面前如同扑火的飞蛾。

“……不，没什么。”

“嗯？”

劣者咬着烟，含糊不清的说道。

结果绞杀居然反应这么大？

“嗯，十几年前吧。那还挺流行的。”

他只是随口玩个梗，自己都没把它当真。

——上城区的老爷们不把他们这些无码者当人看，那么他们这些没文化、没工作、没家庭的无码者，也没必要客气什么。他们本就是完全对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