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我也没有上过学

船头摇晃着的灿金色灯光，照耀在波光粼粼的漆黑河道中，破碎成无数碎金。

绞杀站在船舱外面，抬起头看向那格外遥远的夜空。

涌泉岛距离天空是那样的远，连暗淡无光的月亮都因此而显得模糊。就像是在濛濛细雨中的街灯一样，在瞳底晕开那一重重带有神性的浅淡光晕。

明明劣者遇到了危险，需要他的帮助。

可不知为何……

感受着船体的微微摇晃，感受着五月中旬的凌晨、那被水沾湿的凉风吹拂着他的蓬松的白色毛发，绞杀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宁静。

因为这种氛围让他过于舒适，他反而想要选择逃离。

“喂，我说……”

打破了深夜的宁静，绞杀沉声询问着。

闻言，小雅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有些无奈的说道：“严格来说，我其实不是无码者喔。”

“什么？”

他取下自己的雪茄，注视着它。避开了小雅的目光。

他心想，如果小雅小姐再追问的话、他就无法解释了。

她礼貌而温和的声音，从绞杀身后传来。

小雅却只是将火柴收起，身体微微后倾、将上半身的重量稍稍压在鱼尾上。

骗子总会考虑他人是否欺诈自己，而杀手则会怀疑每个人都想要自己的命。而绞杀是天生的背叛者，他因此也提防着每一次的背刺。

他将雪茄取出、随后将它倒置过来。随着防潮罐宛如铡刀般落下，雪茄被剪去了发潮发黑的头部。

“……新奇的回答。”

绞杀又沉默了一瞬，走进阴暗的船舱，低头单膝蹲了下来。

小雅轻声说着，游动着绕到了绞杀身前。

“为什么？”

“谢谢。打扰了。”

“……抱歉。”

“才不会。驼背的人都很温柔。”

小雅从船舱中央的活水水池中游了过来，双臂并拢叠放在水池边缘、像是认真听课的好学生一样。

绞杀用打火机直接将它点燃，叼在嘴边。

“没什么的。那年我才三个月，还没开始记事，所以也来不及悲伤。”

毕竟他也没上过学。能知道这种倒置的重力与空岛会悬浮有关，还是因为教父和麦芽酒的聊天被他暗自记住。

“下城区的重力是倒置的，这也是空岛能够浮空的原因。”

——然而，小雅小姐并不懂我的规矩。

绞杀答道：“我以前生活在下城区。”

她距离走出船舱只有一步，整个人却都隐没于阴影中。但这个角度，也足够看到月亮了。

“没有。”

以绞杀的性格与他往常的经历……他从不允许他人未经许可，就接近自己身后。

“总是弯着腰是会很难受的。在习惯了之后就再也直不起来了，还会被人嘲笑。

他从不让出自己的后背。

船仍然还在摇晃着前行。

“很幸运，我没有被人拐走。或者说，因为这条街都认识我……反而没人能在大家的注视下将我带走。”

绞杀简短的应道，从怀中掏出放在防潮罐中的、抽了一半的雪茄。

绞杀看向小雅，语气平缓的询问道：“我看到伱和许多人的关系都不错，不仅是无码者。连路人也认识你，还知道你的名字。”

“那你呢？”

即使是蹲下身来，他也仍旧比小雅要高一些。

于是他干脆像是个剑客一般，盘膝坐在了船上、微微弯着背。而这时他才勉强与小雅的视线齐平。

绞杀也跟着她一同转过身去，躲在阴影处注视着她的背影。

“是，很丑吧。”

“……我其实很少道歉。”

“……不，没事。”

“因为我只是孤儿而已。”

“那不就扑通一声掉下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