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爱丽丝的幻象（二合一）

罗素深深叹了一口气，微微闭上眼睛，轻声说道：

“我其实是能理解你的，真的。全身心的扮演别人理想中的角色……应该很辛苦吧。”

曾经的他，又何尝不是如今的鞘？

被孤立、被欺凌、被轻视、被遗忘……渴求着爱却无人来爱，渴求着光明却寻不到光。

唯有给自己戴上虚伪的笑脸面具，一直在伪装、一直在逃避。

他们同样被人所信任，同样有着值得信赖的挚友与后辈、也同样得到了他人的爱——并非是对面具的爱，而是对着内在的、对面具之下的内核的爱。

他们之间，又差了多少呢？

又能差多少呢？

除却生来的才能不同、除却罗素持有着另一个世界的记忆之外……两人之间一定还存在着更为本质的不同。

“正因我对你的理解，我才能够确认……我们是完全不同的。”

巨龙允许赛博教会存在的唯一原因，就是让他们作为“最终手段”。

“0年开始，灵亲诞生……他们尝试了整整一千年。但直到一百年前，巨龙才初步妥协。

“因为直到那时，‘灵能资质’依然会穿透梦界、降临到居民身上。杀死灵能者没有任何意义，那不过是掩耳盗铃。因为灵能本身并不具有威胁，但人类依然能够觉醒灵能的‘资质’，意味着心灵瘟疫仍然潜伏在人类心底。

“啊啊……”

她对准鞘、轻盈而挥出一剑。

爱丽丝看着狼狈的、失去战意的鞘，失望的摇了摇头。

“直到二十年前，七巨头也依然没有放弃。他们试图穷尽一切灵能的可能、反过来催化灵能者的诞生，试图将所有恶魔固化到现世并控制起来，通过这种手段来阻止人类继续觉醒灵能……

“用这个形态来和你打，或许会比较好。”

——爱丽丝已经死了。

他踉跄着摔倒在地，鹿首像身上的光枪骤然消散。她重新恢复了活力，而周围的灯光再度亮起。

那也根本不是为了“节约资源”，而是通过另一种手段储存整个文明——由人工智能而非是袭名精灵作为旅程中的“看护者”。将人类的意识以数据形态储存，并在找到宜居星球后再将人类重新“下载”到躯壳中、由“前人类”本身看护着新人类的发育。

但他已经哭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不甘心。因为他们想要试试看，究竟还有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

她慢慢举起圣人斩首，将其剑尖指向鞘。

可是，猴面鹰却证明了……哪怕是人工智能也可能被灵能资质所感染。就算是人类舍弃了自己的躯体，进入了数据世界、依然无法摆脱那可怕的心灵瘟疫。

随着激素控制插件失效，罗素体内的激素分泌瞬间紊乱。随着神经调节插件失效，他的肌肉神经变得无力，导致他就像是晕车一般、感受到了恶心呕吐，身体只是站在原地，就有着失衡的迹象。

鞘微微张大嘴巴，牙齿酥麻。

下一刻，幽绿色的火焰燃起——

而罗素眼前，由芯片提供的ui菜单与各式情报也一瞬间被雪、乱码与红色的弹窗覆盖，他耳边响起的仅是一堆警告与噪音、眼前瞬间变得一片模糊。所有科技化的ui界面，包括好友列表以及身体情报信息，和上方始终存在的时钟、新闻以及备忘录一瞬间消失，变成了毫无修饰的、因泪水而模糊的肉眼画面。

啊啊……

无论是自己，亦或是猴面鹰……他们的本质都是双生对立的黄昏之卵，是尚未孵化的胚胎。

那一瞬间，鞘有些想哭。

而鞘只是沉默着，一言不发。

他抬起头来，瞳孔底部燃起纯白色的火焰。

他的头发无风自动，一束头发遮住了自己的一只眼。

她露出肃穆而平淡的表情，脸上没有笑容、却也并不悲伤：“倒也正常……因为你已然变得‘盲目’。”

他缓缓举起圣人斩首，左手托在底部。已经延长到了超过一米的光刃，此刻看起来像是一把锋锐的长剑。

“伱认为，世界已经没有拯救的价值。人类所面临的是命定之死，如今的整个文明都不过是死刑犯的自娱自乐而已……吗？”

当火焰散去之时，爱丽丝站在了鞘的面前。

鞘狼狈的躲开这一剑，但他背后一侧的羽翼却被切断。

那也是另外一种办法。

罗素咬了咬牙。

赛博教会一直念叨着的“赛博永生”，正是长久以来不断注射的“预防针”。

“爱丽丝”叹了口气：“她已经死了……父亲。”

如同陷入梦境一般，又像是喝多了酒。

“而不是为了放弃。

见状，鞘的脸上终于体现出了动容的神色。

“正因如此，我才要阻止你……”

随着灵能波动散开，以罗素为中心、微弱的风卷起。

上升的气流吹开他遮挡住一半视线的头发，他瞳底的白光愈发明耀：“就算精灵与巨龙离开这颗星球，也没有任何意义了。就算他们将所有恶魔囚禁，就算他们的灵魂凝固如琥珀……他们也早晚有一天，会觉醒灵能。

是因为他所做的愚蠢选择而死的。

而罗素的另一只眼却愈发闪耀。

而给他们提供养分的——应该就是这个被封禁的“神之核”。

近乎灭绝了整个旧文明的心灵瘟疫，如今仍如跗骨之俎缠绕在他们身上。

这把曾被爱丽丝用过的灵能武装，便缓慢而坚决的弹出了暗红色的光刃。

鞘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真正让罗素认为鞘的决定大错大错的决定性证据，则是名为“芽接的恋人”的恶魔。

她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了微妙的笑容。

“因为他们不想就这么逃走。因为他们想要解决事态……因为他们还不想就这样逃走。

“甚至于，就在几天之前——连人工智能，区区由数字与代码组成的人造灵魂，也获得了属于自己的灵能。不属于恶魔的全新灵能。

爱丽丝轻声说着，突然冲了上来。

“我不是爱丽丝。我只是她的幻象……”

“他们不过是‘不易感人群’。在其他人能优先获得灵能的情况下，不容易被灵能所感染……可如果其他人都死干净了，那也就轮到他们了。

——在那之前，他是可以挥出一剑、斩断爱丽丝的头颅的。

罗素叹了口气：“灵魂被固化，理论上不会再觉醒灵能的精灵——就在不久之前，也觉醒了灵能、唤醒了恶魔。

并非是罗素伪装成爱丽丝……那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真实存在的爱丽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