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不甘心与无所谓（二合一）
“录像？直播？”
在无明的房间中，他正盘在前来拜访的罗素对面，喃喃念着这些对他来说有些陌生的词。
在思考的时候，他长长的衣摆之下、盘成一团的蛇尾无意识的拖行在地上。
“我还以为，只有艺人和记者才会参与直播呢。”
他看起来有些苦恼：“是什么人会看？有小孩子吗？”
总是温和笑着、顶着黑色的光环、留有纯黑色的哑光长发的这位黑曼巴天使，此刻看上去竟是有些害羞……或者说拘谨。
“如果看上去太过血腥暴力，会不会带坏年轻人？或者会影响我们在人们心中的印象？”
他推了推眼镜，看上去颇为忧虑：“或者，要不我向教会汇报一下？或者战斗的时候留点手？
“乐园鸟主教好像就出身于下城区，或者我向她请示一下？”
无明这哪里是“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那是通天般的天恩高塔、带着流光划过天际的浮空车、架在半空中的空中铁。
罗素心中念着。
无明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原来如今我们的存在，已经与民众对立了啊……”
好人遇到天使就会安心、恶人见到天使就会不安。
或者说，是已经看清了一切、但不愿意首先行动。
“……但我总感觉，好像缺了点什么。它好像没有那么好，人们也没有那么快乐。”
“……既然如此。我这里还有一个问题，无明先生。”
“因为这条道路，并非是非黑即白、非对即错、非此即彼。”
“可你的表情看起来不怎么欣慰。”
“好看的话就可以来。”
“无论如何，直播都是一件好事。就算你去询问教会或者主教，也一定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天使的威能可以增加教会的声望，而凶恶的下城区不法分子则可以增加你们行动的说服力。”
但罗素却只是淡定的伸手往下压了压，示意他往下面盘点、不要把自己抬这么高。
无明难得瞪大了眼睛，露出震惊的表情、人类的上半身直立而起。
“就算让我们直接撤走，等这些法师们成长起来、我们再杀回来付出百倍的代价与之苦斗，也无所谓。
那么，“英雄”与其他人的区别在哪呢？
罗素刚想继续询问，但恍然间意识到……自己心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他心中突然明白了过来。
罗素摇了摇头：“若非我也有正事要做，我肯定会目不转睛的看完的。恐怕还会买点薯片和可乐，拉着朋友一起看。
“可如今，我甚至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我不知道自己的敌人是谁。
我明明是可以改变一些东西的。
他苦笑道：“本来是来教导你的，结果不知何时反而变成了对我的心理治疗。”
无明想了想，答道：“是自己或他人的痛苦，孵化出了最初的‘愿望’。”
“在直播中，如果你们表现的更弱一些，那么民众就会因为恐慌下城区的真实战斗力、而希望你们能够留下，公司也会希望你们来维持局势的均衡；但如果在直播中，你们表现的更强，那么民众就会因此而安心……在无码者的组织被打散之后，天使就不再是必须之物。虽然人们会更放心，可你们反而就成为了无关紧要的东西，公司也会试图把你们赶走……
“人人都有工作，娱乐手段丰富到眼缭乱的程度；人们分别之后，也能随时在网络上见面、而不再是永别；人人都可以上学、人人都认字；与现实几乎一模一样的虚拟世界中，还有着比这一切更加丰富、美好的生活。”
她警惕的回过头来。
“和地上时代比起来，我感觉世界的确是变好了。
罗素的眼神再度变得清明。
那是脸上有着一道刀疤般蚀刻纹路的男人。
毫无疑问，空岛上的居民已经倾向于后者了。
因为这天上的岛民，已然成了不义之人。
“他们期待的是神吧。”
他希望能够得到另外一个答案。
“说到底，天使也只是兵器而已。既然是兵器，就不要思考那么多了。”
仅怀着心中最初的热诚，不问得失的行于某条永不回头的道路。
“我以前也有过这样迷茫的时候。不如说，我现在也还是很迷茫。”
“如果说，我们在过去面对着有形的敌人、现在就是所有人都在对抗一个无形的敌人。砍不到，烧不死，抓不住……但它又确实存在。”
“虽然英雄负担了过多的期待……但也正因如此，才能够在压力之下得以成长。
罗素点了点头。
哪怕人们渴求的，也不过是他们心中那虚幻的神像……
“……哦，抱歉。我忘了，现在真的已经有恶魔了。这个比喻看起来已经不能用了。”
——我其实是可以做些什么的。
无明追问道：“所以，你为何一定要行走于这条道路上？没有比这更好的生活吗？”
“很正常……这可是战争直播啊，无明。会死人的战争，而且是最尖端的技术。你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罗素思考着：“可能上城区三分之一的人口都会看吧。”
无明幽幽道：“过去的我，就算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会为击溃法师们的暴政而战斗至死。我认为那种单纯的感觉是快乐的、直接的。
他对此颇有感慨。
“那是什么让我们觉醒了才能呢？”罗素问道。
“那么，你们今晚打算如何表现呢？”
想要教这些天使学习“怎么说话”、“怎么骗人”是不可能的。
虽然都是相当可靠的战士，但实在是过于单纯了。就连幸福岛上的平民，都比他们心思要复杂得多。
“别说幸福岛，算上其他空岛……这个世界已经有一百年没有战争了。”
哪怕只是虚饰的伪物。
虽然这个问题，可能会给作为“教父”的他带来麻烦……
他答道：“我们这些‘英雄’的确非常快乐。因为我们根本就不是真正的英雄，只是‘英雄’这一舞台形象的扮演者。因为民众渴求英雄，但这世上没有真正的英雄能给他们，所以才有了我们这些英雄的扮演者、来为他们创造英雄的迷梦。
尤其是在幸福岛这个基本上人均心思复杂的地方。
罗素摇了摇头：“你要习惯这件事……在幸福岛，任何人都可能开直播、分享自己与他人的生活。
“这世上没有人生来强大，罗素。没有人能够成为神。”
“为什么？”
另外一边，摩根前往了麦芽酒安置自己的临时房间中，来准备“补个午觉”。
“如今必须剿灭这些法师学徒，已经说明了我们的失败。因为我们昔日的战争并没有根绝传承……我们功亏一篑。倒在了胜利之前。
顶着日蚀般黑色光环的天使缓缓说道：“其实，我甚至都不想攻击下城区的这些法师学徒。更不用说那些无码者了。
不是为了证明些什么，而是为了确实的做些什么。
“是那些年轻的法师？是那些下城区的犯罪者？
“可他们甚至都已经被驱逐到了生存的边缘，光是活着就很困难了。而且那都是一群不到三十岁的孩子，放到过去这都是一些法师学徒而已……根据我们的规矩，学徒是不算法师的。因为他们还有着人类的道德感，没有畸化成恶魔……
作为赛博教会的一员，作为圣秩之力的持有者、和现任天使……他恐怕了解这件事比罗素要早个一百多年。
黑曼巴天使温和的说道：“但我可以尽我所能的……分享属于我的经验。
答案只有一个。
“人们不再因饥饿而死，几乎不再有无法治疗的疾病，杀人与抢劫犯都会付出代价，孕妇、孩童和老人也不必因战争而不断转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