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三面具

在乐园鸟意识模糊之时，她不受控制的想起了自己的过去。

父亲。母亲。还有其他人。

被她所爱之人，被她所救之人。

她拯救不了的人，在她面前死去的人。

乐园鸟还记得每个人的名字，记得每个人临死前的面容，记得他们所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也记得自己治好每个人时，他们对自己露出的笑容。

“我……要死了吗？”

乐园鸟听说，在人死之前就会出现这样的人生走马灯。

她对此感到悲伤，却并不遗憾。

在这短短的十四年人生之中，她救下了许多人、也送走了许多人。

看上去只有四十多岁，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眼眶深邃，但额头与眼角却都没有皱纹的中年人。

……只是，仅仅作为一名“治愈者”，她还是太过无力了。

“……可以的话，还请您私下里叫我华羽。”

乐园鸟回过头来，声音轻糯。

“我们也的确在并肩战斗。我们有着共同的理想，相同的志愿。既然如此——身份重要吗？”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从乐园鸟身前响起。

罗素笑了笑：“因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乐园鸟。”

“您说的对！”

“不，是什么都没有变。”

相对暗淡的白色辉光从罗素身上浮现而出，他腰部的创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痊愈……那是虽然稍显暗淡、却也还是比乐园鸟更加明亮的辉光。

罗素耸了耸肩：“只能说，是我们太过先入为主了。我们都错了，也都没错。

乐园鸟视线朦胧的抬起头来，隐隐约约间看到了父亲的身影。

“你还不能死……乐园鸟。”

用灵能模拟其他类型的能力吗？

“……等等。”

全身的剧痛感逐渐消散，整个人就像是泡在温泉之中一样安逸、困倦。

罗素也有些无奈：“我当时也以为你是天使，计划都是以此为基础布置的……毕竟我亲眼看到过你顶着天使的光环，身上闪烁着圣秩之力的光辉。”

而且不仅仅是自己的代号，刚才甚至叫出了自己的本名、还变成了自己父亲的样子……

“……哎？”

但她刚想说什么，就被罗素打断：

“所以……如果您需要的话，请带上我。

“我也很抱歉，变成了你父亲的样子、还窃取了他的力量。但正如我所说……也正如你父亲所说，‘因为我能做得到’。所以我不会放弃。

“……对，对不起。”

听到自己给理发师先生添了麻烦，乐园鸟有些慌张的先是低头道歉。

虽然她跟群青的确曾有一面之缘，但那个时候她是没有自我介绍过的。

随后，莫名的温暖感传遍全身。

毕竟她是那样的尊重自己的父亲……可假如有可能的话，她却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拥有用来“复仇”的力量。

她看的非常清楚一清二楚……那的确是圣秩之力。

——或许真正需要治愈的，是这个世界本身。

“正如你为救下喜丧，不惜在法师聚集的地方戴上光环……

罗素说到这里，轻声笑了笑、目光温和：“也正如你那天救下了那两个人。

乐园鸟低声呜咽着、声音颤抖起来，视线被泪水遮蔽而变得模糊：“我已经尽力了，可我还是什么都没做到……

她什么都做不到。

群青先生是怎么知道……我的代号的？

其中有好人，也有坏人。有无辜者，也有杀人者。

“华羽，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人生再来一次，她大概也还是会走上这条道路。

但她有些不服输、有些埋怨的低语着：“但我也亲眼看到您使用过法术，也以为理发师先生是法师……”

乐园鸟心中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罗素说到这里时，身上的伤势已经治疗完毕。

面容慈悲的中年男人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眉眼之中尽是欣慰。

虽然确定了她所崇拜的理发师先生并非是她的宿敌……可她如今也已经不再是机械天使了，再也没有了肃清法师的使命。

“你该走了，爆炸声太吸引人的注意力了，劣者或者不和者应该很快就会过来，”罗素嘴角微微上扬，“我们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