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包括他们,包括你。这里的人多数都是渣滓吧。没有人要。被人赶了出来。杀了人。犯了罪。或者偿还父母的罪与债。
而蓝发的青年继续说道:“公司并不想剿灭下城区。他们希望下城区一直存在,始终成为上城区住民的心腹大患。
理发师头也不回,眯着眼睛轻声说道:“会不会下城区的诞生,本身就是‘公司’的计划?
“那么,如果真的是故意放走的……又会如何呢?”
理发师看了一眼精灵幼子,毫不客气的说道:“但他们会活的这么辛苦,不就是因为你们这些精灵吗?”
“这就是他们所珍视的‘生’啊。”
理发师缓缓叹了口气:“下城区才诞生了不到五十年,彼此之间就仇恨到了这种程度。很难说这里面没有你们这些精灵,在背后当推手。”
“我从很久之前就在考虑了。”
“据我所知,几十年前人们对无码者并没有这么大的抵触。那时的下城区仅仅只是黑市,甚至有人在没有犯罪的情况下自愿成为无码者、进入下城区生活,只是为了不被公司监视。是在下城区成立之后……在无码者们聚居于下城区后,双方的交流开始极大幅度的减少。残余不多的‘接触’,通常都与犯罪行为有关。
理发师双手抄在口袋里,看也没看不和者一眼、就只是这样往前走着,口中悠然道:“我听人说过,上城区对罪犯的抓捕与其说是‘不上心’,倒不如说是‘故意放走’。
“那可不一定。”
因此就可以看到非常矛盾的一幕。
听到这话,不和者托瓦图斯有些讶异的抬头,微微斜了一眼理发师。
“于是,人们开始自发抵触无码者。不管犯罪是大是小,只要舍弃芯片成为无码者,就会立刻从自己的圈子里面驱逐出去——而无码者们也将‘摘除芯片’视为与过去的生活一刀两断的证明……”
“上城区对下城区的人们恐惧而厌恶,下城区对上城区的人们嫉妒而憎恨……”
“而各个帮派严苛的戒律就是属于他们‘死’,是吧。”
“很简单吧。把人群分化,将最主要的矛盾设为彼此。”
“真正的问题,”理发师眯起眼睛,声音温和、语气却变得尖锐,“难道不是‘为什么总要有一个不幸者’呢?”
这个话题,让乐园鸟的瞳孔微微收缩。
“……出乎预料。你居然是共存派的主张啊。”
托瓦图斯听到这话,终于彻底抬起头、饶有兴趣的看向理发师:“继续说说?”
蓝发的青年像是在询问精灵、又像是在自问自答:“可是,有没有芯片,从普通民众的角度来说又有什么不同呢?
这个看上去只有七八岁的孩子,却以无比成熟的口吻淡然说道:“难道董事之中就只有精灵吗?短生种的董事不也是董事吗?既然都是董事,那么活的长一些和短一些又有什么不同呢?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就默认……不持有芯片就成了一种罪呢?
“如果所有人都这样做。最终获利者又是谁呢?”
理发师喃喃念着。
为了与“蓝歌鸲”区分,罗素正全心全意扮演着一位愤世嫉俗、向往自由的智者。
但他说着说着,这虚构的言语之中……却也不自觉的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