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憎恶、怜悯、追忆、懊悔……飞速变化。

罗素的脖颈如同被人割喉，浮现浅浅的血痕。

他早已不是第一次拥有这种残忍。

以至于……有些莫名的空虚。

“……呵。”

那是很小的弹丸——并非是致命的弹药、恐怕打在致命部位也未必能迅速死亡。

那被他从后背刺穿、挂在身前当盾牌的那人，处理的要更为庄重。要仔细割下头颅、刺穿左眼，确认死亡。

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一般，调酒师大声高喝着。

但让罗素有些意外的是……这子弹根本无法穿透义体防护。

他摇摇晃晃，站直身体。

调酒师对着像是失去抵抗能力一般闭着眼的罗素呸了一口。

“——死吧！”

就像是倒空了水、拔除了的瓶。

怪不得他们敢在这种狭小的空间内开枪而不怕跳弹！

于是罗素立刻转换思维。

与之前空艇上那种噼啪冒火星的状态不同，这次的刀刃更为锐利、更为致命……也更为寂静。

他们没有重新隐形，而是回头问向调酒师：“没问题吗，【酒保】先生？”

“你当然是大人物。你可是‘英雄’啊！”

伴随着闪光弹同时亮起的，是曲折的刀光、蓬然洒落的鲜血——以及高飞的三颗头颅。

但出乎预料的是……其实也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你快一点。”

完全相同的灵能，在罗素手中却显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进化方向。

而且，“酒保”老师的言语，无比真切的提醒着罗素：

以防万一。

罗素连掰三次，将三发弹药依序激发。

烟雾弹，闪光弹，震爆弹。

罗素右手反握着【圣人斩首】，而左手则扶着右手、一并发力。

调酒师哈哈大笑着：“是不是还没来得及享用权力，还没有随便栽个名头、找个借口就干掉自己想杀的人体验呢？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另外一人的声音更加冰冷：“你的罪行早就已经暴露了，今天动不动手都得死……你不会还想逃吧？”

其中一个保镖平淡的吩咐道：“我们还要撤离。”

“……大人物吗。”

哪怕是遇到劫机，罗素的心态也还不够端正。

罗素轻轻呼出一口气，低声说出最后的话：“我才不是什么大人物。”

“你在犹豫什么？”

他摸了摸喉咙处逐渐愈合的伤口，站在滴答流淌着的血泊之中，突然莫名笑出了声：“什么啊。”

但被他紧握着的“圣人斩首”，却没有因此而坠落至地。

罗素推开酒保，将他的尸体向那四人推去。

就在刚才。

在拥有“杀人”与“被杀”的觉悟之时。

没有恐惧。没有畅快。没有喜悦。没有悔恨。

但是……

就那样空洞的摆在那里。瓶口就像是黑洞一般吸引着目光。

罗素顿时摇晃了一下，闷哼一声、跪倒在地，闭上了眼睛。

这还是罗素第一次完全夺取他人的生命。

他挺胸抬头看着枪口——翠绿色的火焰，逐渐在他瞳底燃起。

这把夺走了四人生命的灵能武装，现在仅仅只是握在手中，就可以给罗素带来温暖的安全感。

“原来我也没有……我想的那么好人啊。”

被称为“酒保”的男人吩咐了一句。

“……我逃不掉的。我知道的。”

“酒保”连挣扎一下都没有，四肢便抽了一下、失去响应。

罗素伸手握住对方的手，躲在对方身后扣动扳机、向着剩余三人扫射。

与救人的妈妈开发出的灵能使用方法不同。

他将反握在右手的光刃交到左手，猛然抬手刺去！

那刀刃便从其中一人的背后刺入，从前胸高高刺出。如同猩红的獠牙一般。

那是在情绪极为激荡时，因此而极端活性化的灵能之光！

罗素突然松开了手。

他高高举起碎酒瓶，反握着插向了罗素的太阳穴！

但就在这时，罗素却突然睁开了眼。

伴随着梦呓般的自语，罗素轻抚着手中的圣人斩首，心情逐渐变得平静。

那四位高度义体改造的保镖也已经恢复行动能力了一段时间。

而鲜红色的光刃，自短剑的柄部瞬息腾起！

抬起刀刃的罗素一声不哼，竖瞳中闪耀着幽绿色的光。

那显然是带有某种麻痹或者毒的弹丸，目的就是要留在体内。可以长久的折磨对手，或者在声音尽可能小的情况下、使目标快速失去抵抗能力。

仿佛雏鸡敲碎蛋壳，又仿佛玻璃破碎的声音响起。

清脆，但却并未破碎，裂痕虽已蔓延，但尚未真正破壳新生。

灵能的光辉在罗素的瞳底闪烁，明暗不定的幽绿色火焰随着呼吸，逐渐褪色、化作苍白——并非是源自于母亲的光辉，而是罗素自己燃烧的火光。

但那火光并未坚持太久，便再度剧烈抖动着变了回来。就像是被风吹拂的烛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