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着桌子的边缘,洛伦佐就这么把自己拉了过去,他靠近了伯劳,两个人看起来就像亲密无间的朋友。
虽然是给所有黑帮的老大打工,但马车夫还是本能抵触着致幻剂这类东西,年轻人认为这是通往天国的钥匙,可在他看来反而是地狱的邀请函。
“好的好的。”
马车夫已经在外面等洛伦佐了,这次洛伦佐直接走进了车厢里,翻看起了文件。
虽然仅有一瞬间,但还是可以看到,洛伦佐坐在椅子上低头沉思,视野拉远,便会看到他此刻就在那艘银鱼号上。
凭空消失的船员,神秘的货物。他在找,那个隐藏在这字里行间的诡异,那个真正推动这一切的事物。
伯劳把枪放在了桌子上,他又陷入了洛伦佐的节奏里,明明自己才是他的雇主,整个下城区的头目,但在洛伦佐开始长篇大论时,他总会不自觉地低他一头。
大海捶打着这濒临沉没的船,诡异的寒风抚摸着他,而在他身前那布满裂纹且潮湿的甲板上此刻站满了人。
就像老师和他的学生,洛伦佐就是那个不良的老师,他不会教学生什么,只会玩弄着他们的心智来彰显自己的过人之处,仿佛从其中他能感到满足一般。
“看看,又一个模糊的要求,我可以去铁匠那里随便拿一铁箱过来领赏吗?”
“所以快滚吧,这如果你干不好的话,我会把最后一颗子弹也填进去的。”他指的是那把六分之一概率的左轮。
将酒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他继续说道。
伸手进怀里,拿出一个雕工浮夸的铁盒,里面整齐的摆满了香烟。
车窗外的风景缓慢变幻着,在经过几道检查后他们进入了外城区,与下城区的破败荒凉不同,这里随处可见那高耸的哥特式与巴洛特式建筑,高大的蒸汽塔竖立在每个街区之间,滚滚浓烟从烟囱里升起,把一切变得灰白。
“你们究竟去哪了?”
“那么……这艘渔船有什么价值吗?”
维多利亚中央医院已经抵达很久了,他叫了很多次洛伦佐都没有反应,甚至说他打开车门时,洛伦佐依旧是那副陷入幻境的呆滞。
“听起来没什么可疑的,每年禁渔期都会有很多渔船从别的海域捕捞,最后送到旧敦灵这里。”
洛伦佐看了看他,心头的困惑没有减少。
洛伦佐紧盯着伯劳,在英尔维格人那独有的蓝绿色眼瞳里倒影着他那模糊的身影。
洛伦佐丝毫没有恐惧的情绪,就好像一切再寻常不过。
翻开文件,在摇晃的车厢里洛伦佐仔细的读了起来。
把每一句话都详细记下是洛伦佐提出的意见,只有这样洛伦佐才能在面对这张纸时,感觉自己是在面对一个人,一个真真切切有血有肉的人,他絮絮叨叨,把所有的东西都缓缓的说出来。
似乎有东西在靠近洛伦佐,它在地面上缓缓的爬行着,发出粘稠令人作呕的声音,眼瞳静静的注视这个沉思的男人,它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根据英尔维格的法律,在六月中旬至九月中旬期间都是禁渔期,所有的渔船停泊在港口禁止出航捕捞,可在半个月前的一天,一艘渔船在雾气蒙蒙里抵达了雷恩多纳港口。
故事要从半个月前讲起。
洛伦佐看着火光下的文件,在这黑暗里顿时有急促的风声响起,带着海水的鱼腥味席卷着自己。
“我的人追踪那艘船很久了,他们从维京王国诺必多出发,在此期间他们更改了路线经过了冰海,最后在半个月前抵达了雷恩多纳港口。”
马车夫打开车门,看着烟雾环绕里的洛伦佐,他的眼神呆滞空洞,似乎是在看自己。
“还是按照我的方式行事对吗?”
洛伦佐低着头抽起了烟斗,一边点头一边说着。
“你是指直觉?”
真冷啊……
这里写的要比伯劳说的详细多了,大多数是来自被调查之人的亲自口述,话语杂乱,但无一例外的都被记录上去了。
车厢内烟雾缭绕,缓缓的升腾着。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它被封死在一个铁箱里。”
“让我看看你……”
“对,根据名单,那个沃尔是那银鱼号的水手,从他们抵达后这群人就人间蒸发了一般,沃尔我是唯一一个能找到踪迹的人。”
“你只是我聘用的侦探,而不是我的会计,我的生意你最好不要了解那么多。”
“什么问题?”
“可现在唯一的沃尔被你杀了。”
“伯劳,你还是有很多事没有和我说明白。”
看到这里洛伦佐才觉得舒服点,以前那些人办案只保留那些重要精简的部分,导致一些记述看起来无比冰冷。
说着伯劳拿出了一份文件,翻看了几页,撕掉了那些洛伦佐不该知道的部分随后丢给了他。
洛伦佐微笑的问道。
“可意外发生了,就好像奥丁神眷顾他们一般,那艘渔船驶入了冰海,而我的人在暴风雨里失去了他们的踪迹,随后就是我说的那样,他们抵达了雷恩多纳港口,那些鱼虾都只是掩饰而已,真正的货早就被运走了。”
洛伦佐起身拿起了文件,转身离去,但又停了下来。
猛地转头,洛伦佐找到了,那个关键的点。
……
洛伦佐轻语着,伴随着香烟上的微光,手指摩擦着那粗糙的纸面,他在心里默念着文件上的文字。
“所以,有兴趣说说吗?”
本来他们会在北海上将他们截停,随后让这个倒霉的渔船永眠海底,送那些维京人回他们的英灵殿。”
“大概吧。”
洛伦佐一边听一边说道。
洛伦佐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马车夫侧身让开了路,在洛伦佐下车时还嘀咕着。
“如果你需要,我认识几个不错的戒瘾师……就是手段粗暴了些。”
出于礼貌,洛伦佐微笑的感谢了马车夫的关心,大步向前,朝着那宏伟如古堡般的医院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