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长安漫游 晦涩的遗物

一连十几日，马可波罗都在寻找父亲的痕迹。

口语练得突飞猛进之余，他走遍了怀远坊大街小巷，查看了每一座石柱，查看了每一张怀着人们心愿挂上去的布条。

终于，在看到一张青色绢布后，开心地笑了。

绢布很陈旧，墨迹饱受风吹日晒，但还是依稀可辨。

上面竖直地书写着一句东方文字，而在最底部，画着一副古怪纹的立方体图案。

“没错的！这是父亲留下的！”

马可波罗眼眸放光，虽然他辨别不出父亲书写东方文字的笔迹，可是这绘画的技巧，他太熟悉了。

父亲在笔记上绘图时，也运用了这种美工手法。

那是达芬奇大师独特的绘画风格，大师不仅在机关技艺上拥有极高成就，其美术造诣，也是独具一格的。

然而他等了很久，几乎都要真的睡着了，才忽然察觉到一丝动静。

马可波罗手中的左轮发出转动的金色微光，照亮了他上扬的嘴角，以及黑影的面庞。

裴擒虎单纯地说道：“那种贪官污吏，欺上瞒下！仗着权势肆意妄为，陷害他人……怎么能坐视不理！”

“探……探险家！”

深夜，两人睡在一间屋子里。

“噢！俺差点忘了告诉你，那天晚上阿离根本就没有去，俺问过了，她一直在曲江坊。”裴擒虎忽然说道。

裴擒虎并没有听出言外之意，攥拳道：“有什么不对吗？这种人放任他们一日，就会有更多无辜的人受到伤害，终有一天灾祸就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父亲既然把它挂在这里，就让它好好地留下去吧。”

显然在翻找着什么……是书稿。

傍晚，马可波罗返回裴擒虎的住处。

马可波罗迅速分析：“原来如此，他一直在现场看着我们啊。”

“他当时也是来杀人的，先用木鸢通风报信，把人聚集起来，打算动手灭口。只不过你忽然赶到，打乱了他的计划，才让他没有露面。”

马可波罗略有些失神，这种追寻历史足迹的感觉，很美妙。

他对照着自制的小字典，只能认出部分文字。

马可波罗落在中间，左右各举起手枪对准两侧。

杜府后门，黑影没有敲门，而是在墙边摸索着门栏上精美的浮雕，手指扣住浮雕上的莲凸起，向外用力一拉。

裴擒虎吞了口唾沫，抬起头问道：“你吃不？俺们一起？”

他借助着镜片仔细地观察，发现好像有个黑影在屋顶天窗的位置。

马可波罗也不知道他误会了，好奇地问：“你老姐又是谁？那伞少女看起来可比你小多了。”

裴擒虎今天一大早就出去，到现在也还没回来。

他们转向，裴擒虎就也跟着转向，拐进另一条街道，或者通过巷道穿插。

两人走进堂屋，与此同时，杜府外的街道上，马可波罗推了推帽子，抬眼观察这座豪宅。

“什么家？”裴擒虎没听懂这个职业。

马可波罗已经跟着从窗户跳出去了，看着夜色中黑影跳上房屋，他抬起枪就要射击。

速度倒是可以很快，但连行动的声音都能隐藏这种事，真不知道是如何做到的。

不过在经过一处宽阔的广场时，黑衣怪人猛然落在地上，一分为二，分别朝着左右两条巷道奔跑。

马可波罗的目光移动到立方体图案上，这也是个很奇怪的物体，父亲这画的到底是什么？

他深深地记住这个图案。

马可波罗指着裴擒虎床头的一袋钱：“我给你的房租为什么不用？”

“谁？杜宇？”裴擒虎也反应过来。

“对，你慢慢问吧，好好思考，记得早点休息。”马可波罗起身走开，继续去解父亲的字谜。

马可波罗仰起头，弹了弹帽檐：“我父亲是商人，而我……是一名探险家。”

“要不俺们一起惩治这狗官吧，不能让他就这么得逞了！”

黑影的伎俩的确厉害，从表面上怎么看右边都该是真身。

忽然，黑影身形一僵。

然而左边的斗篷，飘出十米落入一条巷道中，忽然从下方伸出两条腿，站定在地。

他独身一人，如何追逐两个目标？可随后他就看出端倪，怪人是将自己的斗篷抛出，通过某种手法，伪装成一个人在逃跑。可实际上脚不沾地，斗篷在地面上方一尺飘着。

他抚摸着绢布上的图案，仿佛感觉到父亲当年的笔触。

马可波罗将上面的文字抄下，顺带把莲也画在小本本上。

马可波罗立刻坐直，盯着他：“你说钱老大不是你同伴下的手？”

“据说杜宇从小就游学在外……”裴擒虎语气不善道：“但他用着父辈欺压百姓得来的钱财，不知道羞愧，全家都被法办了，还不引以为戒，竟然重蹈覆辙，庇护恶霸为祸一方。”

“而且这……绝对是买都买不到的爱心料理！唔，是那位伞少女吗？”

而那件事就是得到死海文书！

裴擒虎肯定地点头：“俺们从来就没打算脏了自己的手，如果要杀钱老大，还通知大理寺干嘛？”

“别动哦，小心脑袋开！”马可波罗坐起身来，同时大声说话，他想要叫醒裴擒虎。

马可波罗觉得游侠不准确，也是经过这些天的总结，才勉强知道探险家用长安话怎么说。

但是逆光眼波都没有动一下。

马可波罗感到十分好奇：“你的朋友情报来源很广嘛，好像能查到很多事的样子，介绍我认识如何？”

谁挖出来的，已不可考，据说之后辗转于多家之手。至于那个最终将其带回西方的商人，他怀疑是自己的父亲。

“杜宇经常与藩镇交易，所来往的也是士族权贵。俺们的猜测肯定没错，他作假笔录，是为了吞掉你的货物，掩盖自己是恶霸保护伞的线索。”

“死海文书！没错，中间这个肯定是‘海’字，它有着象征水的偏旁。”

“嗯……这个字是‘玉’，米的意思，后面两个字是莲，米莲？莲饭？这是什么？”

他面无表情，紧了紧帽兜，披着斗篷快步前往崇道坊。

马可波罗双手垫在脑后：“显而易见啊，你既然没钱了，总不可能是抢得饭菜吧？”

甚至还有‘豆腐’、‘鸡蛋’、‘米饭’之类的字眼，奇怪，有字谜吗？

裴擒虎摇摇头：“用不着俺啦，武氏上位，肃清李氏旧臣中为非作歹之辈，那杜氏一族全部被大理寺法办，只留下杜宇这一根独苗。”

裴擒虎却从身后赶来拦住他：“不要开枪！会吓坏街坊们的！”

马可波罗坐下翻开父亲的手稿，从‘怀远坊’那幅图画中，提取出长安文字，然而所有的字杂乱无章，组合不出有意义的语句。

马可波罗瞥见桌上的饭菜，饭盒很精致，然而菜肴不是黑的就是焦的，亦或者……生的？这是哪位天才的料理？

他微微歪头看着裴擒虎一脸豁出去，仿佛要试毒的模样，不禁好笑。

“莎莎……”

祂这才打开门，让黑影进入，同时扫视了一眼窗外，道路上没有一个人影，附近楼阁上更是漆黑一片。

“弹弦家还有法则？”裴擒虎有些傻眼，歪头思考着老姐抱着琵琶清冷看着自己的画面。

这触发了连锁的机关，院内走廊的屋檐下，悬挂的铃铛微微摇晃，发出清脆的铃声，看起来好像是被风吹动的一样，实则它是被固定死的，只有机关可以触发铃声。

马可波罗倒是兴趣泛泛道：“你不会又要去替天行道吧？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黑影将桌上与床头腰包里的书稿、笔记统统拿走了，那里有他自学语言的小本子，以及记录见闻的游记草稿。

死海文书是从古老的废墟中挖掘出的经卷，由一名海都商人高价收购，轰动了西方的土地，里面记载着闻所未闻的知识和机关，东方人似乎叫它“天书”。

裴擒虎困惑道：“那狗官怎么杀自己人？他不是应该救那恶霸吗？”

“嘭！”黑影撞碎窗户，扑进黑夜。

“当然有法则，热血要抛洒给一生都矢志不渝贯彻的事业。探险家在追寻一件东西时，一定要认真地追问自己，它到底是不是自己想要得到的。”马可波罗现在更想知道父亲留下的那个图案，到底是什么。

马可波罗的眼睛陡然睁大，随后又缓缓半合。

“谁在天窗窥视着我呢？”

他辨认着文字：“这个词是‘希望’，还有‘一切顺利’。”

黑影从极其狭窄的天窗垂直落下，没有任何声响地站在床边。若非马可波罗保持清醒，眼眸是虚合的，看到了床边多出来的深邃黑影，恐怕完全不能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如此轻盈精妙的身法，会是普通的小偷吗？

马可波罗虽然身法也还不错，可他更多的是依靠机关动力靴瞬间的爆发力与弹跳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