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长安漫游 奇怪的虞衡都尉
第二日，马可波罗早早地就离开了裴擒虎的住处，披上一件黑袍独自一人游逛怀远坊。
每到一处，他都要将所见到的文字记录下来。
看不懂没关系，他记下的大多是商贩们所卖之物的标签，毫无疑问这些字代表的是商品的名字。
如此只要统计的文字足够多，对应商品的内容，就能自学它们的含义。
至于读音，事后指着字问裴擒虎就行了。
怀远坊到处是高耸的机关楼阁与充满洞窟雕像的巨大石柱。
可惜找不到，没有一处的背景环境和样式，与父亲游记上所绘之处相同。
“都不是？怎么会呢？”
“时间太久，变化太大了吗？”
马可波罗有些失落，这是唯一的解释。这些石柱并非一成不变，他就见到好几次，有坊民在上面雕刻新的雕像。
杜宇继续说道：“钱老大也在嫌疑名单中，没想到昨晚被人灭口。他还有一个上家，但是那些落网的镖师都不清楚，线索就断了。马可波罗，我们只能从你身上了解一下情况。”
马可波罗心说果然如此，重要机关么？有点意思，虞衡司是专门负责机关发放、研究制造的部门吧？
他们口中的重要机关，一定运用了东方最先进的技术，会是什么呢？
有人坐在机关胸部，脸上带着护目镜，操控机关行走，发出轰鸣声。
“没事没事，我们是搭档嘛。”铁龙笑嘻嘻的继续跟着。
马可波罗念头急转，意识到眼前的杜宇一直在跟踪自己。
吓得那群被拘捕的犯人，连滚带爬地往一旁躲：“不关我事，我们走私的机关都是高价收来的，怎么敢闯虞衡司啊！”
那巨大机关纵身一跃，跳出了院子。
所以这些文字中，写什么的都有，千奇百怪。
尊贵青年解释了一句后，再度郑重行礼：“长安杜宇，请问朋友如何称呼？”
“百姓们，也渴望买到海都来的奇珍，于亲友间炫耀……他们要的不是实用性，更甚至不在乎商品是否真的来自海都。他们只希望能用尽可能少的价钱，买到权贵才能用上的商品，让自己更符合盛世长安居民的身份……”
其中一名犯人，爬到杜宇脚边，伸手想要抓他的裤腿：“杜大人，你知道我们的胆子啊，烧虞衡司这种事跟我们没关系啊。”
将昨日白天的事，通通交代，晚上则一问三不知。
忽然抬起拂尘末端，如同握着一支笔般指了指马可波罗的笔记：“请问你是在收集情报吗？”
杜宇微微愣神，没想到他这么快看破。
马可波罗问道：“长安城的主人，可以控制整座长安城吗？”
目视二人走远，裴擒虎嘟囔一声自己又赌输了，坐回包子铺，将手上的包子放回盘子里。
“长安城……自有长安城的想法。”杜宇意味深长地说着，带着他进入了虞衡司，一路上马可波罗又能看到很多新奇的事物。
“啊！？”裴擒虎瞠目结舌，看了看枪，又看了看自己的裤腰带，一脸发懵。
“上流权贵争奇斗艳，出行必有护卫，居所必有书画，穿益城丝绸，食武都蜜饯，饮江郡清茶，赏云中文物，玩海都奇货……”
铁龙眼见马可波罗很配合地登记自己的机关靴，顿觉没趣。
铁龙想起杜宇也是士族，连忙道：“啊……杜大哥我不是说你，打击罪恶一直都是奋勇当先，上次库房爆炸时大哥玩命救火，我永远记得。”
街边有家包子铺，一头红发映入眼帘。
“再仔细一想，他站在我身后，我竟然毫无察觉。他气息和脚步几乎没有，这才导致我退后时撞到了他。”
铁龙挠头道：“这不是毫无线索吗？任何可能有关爆炸案的事，我们都不能放过啊。”
不过很快整理表情说道：“朋友，不瞒你说，我跟了你一天，发现你完全没有去虞衡司报备的迹象，所以只能现身提醒你了。”
杜宇轻声说道：“听到的真相，未必就是事实。你又如何确信，杜氏不是被冤枉的？”
“长安繁似锦的外表，有多少是粉饰的虚荣。”
杜宇坐在几案后，首先如常地帮马可波罗完成备案。
马可波罗正好借着对方精通海都语的契机，请教了不少问题。
杜宇轻轻点头。
“收集情报？”马可波罗微微错愕：“我语言不通，只是想自学长安话。”
这个发现，令马可波罗兴奋起来。
“哦？什么走私？和我有什么关系？”马可波罗瞬间想起钱老大的诸多问题，的确，那个胖子肯定经常走私机关。
“等一下，这真的是偶遇吗？虽然他谈吐从容自然，可一直在打量我，说的话也如同在盘问一般。”
“抱歉，我没注意……”
杜宇见他跟着自己，有些无奈：“行了，你去忙吧。”
“诶？”马可波罗忽然注意到，有一名混血魔种，爬到高处，将一条漂亮的写满字的丝巾，系在了石柱与石柱之间的绳索上。
马可波罗一怔。
想找到父亲昔日画的那座石柱，已几乎不可能。
青衣鹤氅，腰佩玉莲，手持拂尘，脚踏金靴，气度雍容，尊贵清雅。
马可波罗第一时间回身道歉，脱帽置于胸前。
杜宇无所谓道：“但那十八箱货物，钱老大交过税了，登记的名目本来就是‘高仿品’。”
“我登记过了。”马可波罗回想昨日，钱老大已经带他在城门口做了记录。
杜宇嗯了一声，不断地做记录，便放马可波罗走了。
“没事。”马可波罗冲他笑了笑正要离开。
“抱歉，抱歉，赔钱虎，需要你再等我一会儿了……”马可波罗上前抱了抱裴擒虎。
一旁的铁龙没听懂海都话，急道：“他不懂长安话吗？大哥你都问了他啥？他是不是不配合？”
裴擒虎得知杜宇身份，神情冷淡，只是对马可波罗说道：“明白了，俺在包子铺等你。”
杜宇倒是十分淡定：“犯案者目的很明确，就是宝石玄甲。但此物太独特显眼，市面上是不可能看到的，只有可能出现在地下移动鬼市。”
马可波罗耸耸肩，也用海都话回答：“跟着商队，应该没有什么危险吧？带我来长安的钱先生，麾下有八大镖师，各个武艺精湛，我感觉很安全呢……”
“你的海都话说得真好！”马可波罗这才仔细地打量这人。
“哦对了，说到这……我想你恐怕也没有去虞衡司报备吧？”
目视马可波罗转身离开，铁龙急性子地问道：“怎么放他走了？那些镖师一致说现场还有他和一个混血魔种！”
杜宇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朋友，所有入境长安的外来人口，都要在皇城司登记……”
直觉告诉他，这里面极可能有父亲留下来的布条。
马可波罗露出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啊？我昨天就离开商队了。”
想来被抓的镖师，把他给供出来了，他在这逛街，不被盯上才怪呢。
一旁的杜宇很自觉地解释了一下他要带马可波罗去一趟虞衡司。
马可波罗眼睛微亮，问道：“那么你的身份是……”
杜宇沉稳道：“总会抓到犯人的，急什么！”
“失礼了，你没事吧？”对方几乎同时也行礼道歉，语气温和。
“然而长安不是只有权贵，上行下效，各阶层的百姓，同样有对上流商品巨大的需求。”
不过内心却知晓，杜宇恐怕不止是因为自己没有报备而来的。不然直接提醒就行了，何必还要跟踪一天？
虽然杜宇没说，但马可波罗也能联想到昨夜钱老大的案子。
马可波罗有些奇怪：“长安不允许外邦人记录风土人情吗？”
“但是移动鬼市的位置，夜夜不同，没有阴隐客的指引，根本别想找到。我们作为虞衡司差人，想混进去调查可太难了。”铁龙面色苦恼。
忽然，他似乎因为写得入神，身后撞到了行人。
“杜宇大哥怎么还有闲心处理这种小事？”
“虽然凶手归大理寺找，可调查机关走私是我们的职责。”杜宇叫住马可波罗。
“你以为呢？”杜宇淡淡微笑。
“也说了他和混血魔种打起来了啊，不是一路人。另外钱老大的死因，是一种奇形兵器刺入颈部致死，他没有那种凶器。大理寺都没有怀疑他，你急什么？”杜宇平静地说道。
“那些换皮的仿品，贵人是不会买的，因为他们都是识货之人。”
他将自己的本子摊给杜宇看，杜宇瞥了一眼露出微笑：“原来如此，朋友……你穿街走巷、写写画画，到处记录着什么，很容易被人误会成心怀不轨之人呢。”
“……我质问他为什么房间死过人，他矢口否认，我觉得他不可信于是离开了……看来我正好躲过了一劫啊……”马可波罗表示他早在下午就离开了，后来发生什么一概不知。
马可波罗扶着帽子站起来：“那没什么事我先告辞了。”
久而久之，形成特色，居民们经常也会借着祷告的机会，在丝巾上暗自表白和倾诉。甚至还经常有游客，留下自己的墨宝，挂在石柱之间。
“嘁，这种劣质机关到处都有，难道披一层海都的皮，就能卖出去了？”铁龙不解道。
可惜现在不是来赴约，而只是路过。
马可波罗嘴角上扬：“那真是太好了，请带路吧，我正愁不知道虞衡司在哪呢……”
杜宇思索片刻，手指敲打着桌面，突然说：“我认识一个线人，他有阴隐客的关系，说不定可以引荐我们进去，我们伪装成客人就能暗中调查了。”
“虞衡司都尉。”杜宇拿出了一块令牌。
那人却叫住他：“这位朋友，请问……你是来自海都吗？”
亭台楼阁之间点缀着生机勃勃的翠竹和奇形怪状的石头，仔细一看，不是寻常的植物与假山，而都是机关金属所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