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打麻将被他整治得够呛的那位周老板,早存着讨好这位煞星的心思,自然也要来好好敬他一杯,自己执了酒壶,另一只手端了一杯酒,从自己那席走过来头席,对白雪岚笑道:「来,白总长,我敬你一杯。你为国为民,办这么大的实在事,周某是极佩服的。以后周某也要多多学习,给社会尽一分力。」
亲自给白雪岚斟了一杯,双手送到白雪岚手里。
白雪岚接了杯子,豪爽地和他对饮了,搭住他的肩膀,说:「老周,一杯不够,要来就来三杯。」
周老板原本怕他记恨码头上的事,心里对自己有疙瘩,以后在生意上恐怕要受他羁绊,忽然被他这样一搭,叫了一声老周,顿时浑身轻了三两。
赶紧再给他斟酒。
两人没什么商量,痛饮了三杯,白雪岚喝得太急,打了个酒嗝,放下酒杯,脚步摇晃地凑近周老板,笑说:「我说周兄,上次打牌的事,你别往心里去。我管着这么大一个海关,谁老实,谁不地道,心里什么不清楚?你那染布厂,做生意很规矩。这次戒毒院的窗帘床单,都是你供应的,我要多谢你。」
周老板从老周,一跃而为「周兄」,那惊喜得意,更无以复加了,笑着摇头晃脑说:「不成敬意,不成敬意,周某虽然只是一介商人,也想为国家做点事情。」
白雪岚说:「就我刚才说的,你这人,很不错。所以,我也想帮你一个忙,你最近,不是和商会会长闹了一点小矛盾吗?今天欧阳会长的千金,也在这里,我请她过来,和你做个介绍。你要是和她做成了朋友,那和会长之间的矛盾,也就消弭于无形了。」
周老板这阵子正为此事头疼,听了这话,顿时大喜,差点给白雪岚作揖,说:「要是这样顺利,我一定备一份大礼送到府上。」
白雪岚不在乎地挥手说:「区区小事,说这些就见外了。」
宣怀风坐他身边,把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心里很疑惑,不知道白雪岚打的什么鬼主意,可是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问。
正闹不明白,白雪岚把手往他肩膀上一拍,说:「宣副官,你帮我请一请欧阳小姐来。这位周老板,做事很不错,又是热心社会的有识之士,我们很应该为他们引荐一下。」
他是宣怀风的上司,对于他的命令,宣怀风是要遵从的。
他站起来,到了欧阳倩的座位上,对她轻轻附耳说了几句。
欧阳倩对他含蓄地一笑,果然随着他过来,对周老板笑了笑,说:「周老板吗?久仰大名,家父对你的经商之道,是很推崇的。难得你百忙之中,还关注戒毒院的事。」
周老板精神抖擞,立即和她攀谈起来。
这时,黄万山和承平跑了过来,手上端着酒杯。
宣怀风一看慌了,赶紧站起来,两手往前伸着拦住,苦笑着说:「饭还没吃一半,总长已经喝了不少。这样下去,怕是要醉的。两位饶过他吧。」
承平笑呵呵地说:「白总长我们也是要敬的,不过打算留到席终再敬。这一轮,我们先敬你,你饮不饮?」
黄万山说:「怀风,这么高兴的日子,你可不能不喝。」
把宣怀风桌面的酒杯拿起来,斟满了,往宣怀风手里一塞。
宣怀风只觉得指头触到瓷杯的表面,微微一凉,那凉意却转瞬就没了,只一恍惚,酒杯就被白雪岚夺了过去。
白雪岚护犊子似的拿身子挡着他,对承平和黄万山问:「你们要灌我副官的酒吗?这可不行。我代他喝。」
黄万山说:「白总长,怀风说你已经喝多了,不能再喝呢。」
白雪岚说:「他胡说,我酒量比他大多了。」
说完,便一仰头喝了。
又陪承平饮了两杯。
宣怀风看他脸上额上都泛着红光,着实不安起来,把他的胳膊用力扯了扯,说:「总长,您悠着点,别喝过头了。」
白雪岚哈哈笑道:「我会喝过头吗?你少担心。今天这酒很好,应该多饮两杯,难得高兴呀。」
待要再找酒壶,不留神脚一岔,便一个趔趄,半边身子沉沉压在宣怀风身上。
宣怀风忙把他扶住了,叹气说:「我说的是不是?你喝得太急。」
白雪岚有些恼了,皱起浓眉说:「不过是一下子没站稳……」
还没说完,猛地捂住了嘴。
这一来,连孙副官都看出他不妥了,走过来说:「总长,我扶你出去透透气吧。」
白雪岚说:「好罢。」
宣怀风说:「我扶他去。」
白雪岚脾气上来,歪着头说:「偏不要你,没见过上司要喝酒,当副官这样拦着的。等过了这月,我非扣你一笔薪金不可。」
听得席上其他人都忍不住笑了。
孙副官向宣怀风歉意地笑笑,便把白雪岚扶着,一摇一晃地送过去,不料才出大厅连着后走廊的拐角上,白雪岚猛地一弯腰,止不住哇哇大吐起来。
附近一桌的客人忙站起来躲避着。
宣怀风赶紧过去问:「怎么样了?」
看白雪岚吐了一回,低着头轻轻喘气,很是辛苦,心里又气又急,又是心疼。
孙副官也说:「宣副官,总长怕是真的醉了。先找个地方,让他躺一躺吧。」
宣怀风说:「戒毒院的病房是收拾好的,先找一间让他休息吧。」
当即和周围众人说了一句抱歉,和孙副官两人,各搭了白雪岚一只手臂,把死沉死沉的白雪岚搬到一间病房里。
进了病房,并没有外人跟来,宣怀风把白雪岚往病床上一放,正弯腰想帮白雪岚脱皮鞋,白雪岚忽然一下子坐起来,笑着问:「这么急着帮我脱鞋吗?你可真贤惠。」
宣怀风愣了愣,问:「你没喝醉?」
白雪岚反问他,「你说我醉没醉?」
眼内精芒四射。
果然没有一点醉意。
孙副官把病房的房门关紧了,回身过来笑道:「宣副官,总长刚才喝的,一大半是凉开水呢。总长酒量大,就算真喝了那许多,也不至于喝醉的。」
宣怀风明白过来,问:「你又有什么秘密的计画,要打这一个醉酒的幌子?」
白雪岚直截了当地说:「我要去当蒙脸强盗,请你帮我打一两个钟头的掩护。等一下吃完饭,把厅里的客人们尽量留一留,尤其是欧阳倩和一些社会上有名望的人,有他们作证我是在这里饮醉了酒睡大觉,保准管用。我把孙副官留在这里,配合你演这出好戏。你只要在我回来之前,控制住局面就好。」
宣怀风说:「你要做的事情,危不危险?」
白雪岚说:「山大王抢压寨夫人,有什么危险的?好玩得很。你尽管到厅里去招待客人,去吧。」
宣怀风看他说得轻松,目光却频频扫腕上的手表,知道他这个计画在时间上是很紧迫的,也不再黏糊,和白雪岚说:「你万事小心。」
便离开病房,回到大厅上。
刚才白雪岚喝醉大吐,被人扶了出去,大家都是见到的。
见宣怀风回来,许多人便问:「总长怎样了?」
宣怀风摇摇头,苦笑说:「我就请诸位不要再灌他,果然醉了。没办法,先让他躺一躺吧,要是醒着,只怕人是会更难受的。」
布朗医生也过来,用英语向宣怀风问了一下情况,建议说:「要不要我为这位白总长,检査一下呢?」
宣怀风说:「不用了。他喝醉了脾性不大好,现在就留了孙副官在病房里照顾他。」
然后,他笑起来,对众人说:「不过是多饮了几杯,这也是因为高兴。我们应该秉承总长的宗旨才是,来,大家为了戒毒院,共饮一杯。祝中华的将来,再没有吸毒的羸弱者,也没有为毒品而痛苦的不幸者!」
他一号召,大家都碰碰撞撞,纷纷站起来,举起手里的酒杯,痛快饮了一杯。
承平早喝了八九杯,满脸通红,意气风发,大声说:「诸位,我也要说一句!请诸位与我共饮!我祝我中华,能有越来越多像宣怀风这样的青年!」
众人都叫好,又纷纷倒酒,举杯。
黄玉珊鼓掌笑道:「很好!我头一个赞成!要是中国能有一百个、一千个宣先生,也许就能有一百座、一千座戒毒院,洋人就不能再毒害我们的同胞了!」
便去拿酒杯给自己倒酒。
黄万山在隔壁桌上瞧见,伸着脖子对她说:「女孩子家不许喝酒。」
黄玉珊回嘴,「人家为国牺牲都不怕,我为什么不能为国喝酒?现在民主了,什么女不女孩子的,我能自己管自己的事。」
说完就喝了一杯,对着自己哥哥盈盈地笑。
黄万山朝她瞪眼,挥了挥手里的拐杖,做出一副要拿拐杖打她的模样,凶巴巴地警告,「就刚才那一杯,不许再喝了。」
黄玉珊甜甜笑道:「知道了。」
这时,白雪岚吐的那一滩已经被跟班的打扫干净。
桌上菜还有不少,酒是一个商人捐助的,管够喝的,大家就着好酒好菜,仍旧吃喝谈笑。
宣怀风为了完成白雪岚布置的任务,特意四处走动,和大家打招呼,闲闲聊上几句,显得比平日活泼。
这一来,更让人觉得美好可亲。
许多平日因为他的身分和条件,自惭形秽,不敢和他多来往的,现在都抓着机会和他攀谈,偏宣怀风待人平等,无论身分高低,财富多寡,他通通一视同仁,从没有一点轻蔑的态度,便更让人为他风度谈吐折服。
只是因为交际的需要,他未免就多喝了两杯。
承平不愧是好朋友,看他两腮殷红,过来到他身边照应。
宣怀风趁便低声问他,「等一下吃完了饭,还准备什么节目没有?」
承平说:「饭都吃完了,还要什么节目?不是说好了以节俭简单为宗旨,我就叫人买了一些瓜子花生,等一下分发给戒毒院的各位员工,大家坐着聊聊明日工作的事,那就好散了。养足精神,明天好做事。」
宣怀风暗中算一算时间,恐怕给白雪岚打掩护,这么一点时间不够的,便摇了摇头,说:「这里的客人,对戒毒院贡献是很大的,以后要是缺了资金物资,也许还要拜托人家。既然下帖子把他们请来了,也不要只吃一顿饭就走,多少饭后有点空余时间,好在感情上交流交流。我看如今其他地方的开幕式,吃饭后都有一些节目表演的,我们很应该也弄一些,留下个好的开张上的记忆。是我不好,居然疏忽了。」
承平问:「那现在怎么办?」
宣怀风沉吟着说:「没法子,我献丑吧。」
走到门边,招了招手。
一个在门口警戒的护兵走过来问:「宣副官,有什么事?」
宣怀风看看左右,不见宋壬踪影,估计是做白雪岚那秘密强盗的同伙去了,心里微微担心起来。
他知道,白雪岚寻常不会让宋壬离开自己。
现在宋壬离开了自己,可见白雪岚今天要做的事,是很需要人手兵力的。
而且,恐怕这人手兵力,还十分紧张。
否则,也不会把宋壬从自己身边调走了。
那护兵见宣怀风招手把他叫过来,却半响没作声,疑惑地在宣怀风面前用立正姿势站着,试探着问:「宣副官?」
宣怀风回过神来,对他说:「你坐着汽车,帮我回一趟公馆。和管家说,把我房间里的梵婀铃拿来,管家知道的。」
护兵说:「就是那一个那什么铃吗?」
宣怀风说:「就是,只拿那个就好。快点回来,我等着用。」
护兵转身就去了,宣怀风朝大厅那边走,正巧撞见欧阳倩正提着小手提袋往外走。
宣怀风问:「欧阳小姐,到哪里去?」
欧阳倩也不妨迎头遇上了他,笑着说:「我正想找主人家告辞呢,在大厅里找了好一会,找不到你,居然在这里碰上了。里头饭也吃过了,大家等一下都要散的。我下午还有一个书画协会的会议,赶着去参加。」
宣怀风说:「不能多留一会吗?」
欧阳倩说:「真的有会议要开呢,我还是协会里的一个常务。」
宣怀风要说话,忽然觉得心跳得厉害,连忙举手把大拇指按在太阳穴上。
欧阳倩关切地看着他说:「哎呀,宣副官,我看你刚才喝了好几杯,该不是也醉了吧?快坐下来休息。」
宣怀风轻轻把手摇了摇,请她不要声张,浅笑着说:「你真要走吗?这真不巧,因为我接下来,要献一下丑,给大家表演梵婀铃……」
欧阳倩一双水汪汪的眼睛,顿时亮起来,惊喜地说:「居然有这样的事?你怎事先一点也没说?你的梵婀铃表演,自从上次的同乐会后,我就再没有福气听过第二遍。」
宣怀风只是微笑。
欧阳倩说:「既然如此,我也顾不上什么会议了,总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
宣怀风淡淡做一个请的手势,欧阳倩便和他一道往里走。
到了大厅,却见孙副官一脸焦急地走过来,对宣怀风说:「宣副官,你到哪里去了?总长刚才醒过来,又吐了一遭。」
宣怀风说:「怎么醉得这样厉害?要不要吃些药?」
孙副官说:「不必吃药,我喂他喝了两口水,他又昏沉沉地睡下了。我看他身上的衣服,弄得很脏,你戒毒院里有没有什么干净衣服,弄一套让他换上吧。」
宣怀风说:「好,我这就找一套给他。」
转头对欧阳倩说:「对不住,我先照顾了总长。一会就来。」
和孙副官快步往后走廊过去,在杂物房里找了一套干净的大号病服,到了病房,把门关上,宣怀风看床上被子高高隆起,掀开一看,被子底下原来是几个枕头,便问孙副官,「总长还没有回来?」
孙副官说:「哪有这样快?我刚才是在窗户里看见你和欧阳小姐在一块,故意下去在她面前演一演双簧。不然总长一直在房里,没点声息,容易惹人怀疑。你怎么样?我看你这脸色,是不是喝酒了?」
打量着宣怀风。
宣怀风说:「是喝了一点。」
孙副官说:「要是总长没有按时回来,等一下可能还要你压场面的。这玩命的时候,你可不能醉倒。」
宣怀风听他说「玩命」二字,心就怦地一跳,蹙眉问:「到底他今天要去干什么危险事?这样说一半不说一半,吊在半空,真真急坏人。」
孙副官神秘地浮着唇角,说:「总长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所以不肯告诉你。我要是泄露机密,夺了他的乐趣,回来他处置我怎么办?」
宣怀风说:「我现在惊是够惊了,就是一点也没感觉到那个喜。」
孙副官看他眉宇间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担忧,才低声告诉他说:「总长因为你在医院受了一位展军长的挑衅,临时改变了计画,想多做一道工作,把他的头颅当礼物送给你呢。你就安心等着吧。」
宣怀风眼神霍地一跳。
正在这时,有人在外头敲起门来。
承平敲着门,一边隔着门问:「怀风,欧阳小姐说你等一下要演奏梵婀铃,是不是有这么回事?要是有,我可要去宣布了。」
宣怀风忙回答说:「是的,我已经叫人拿东西去了。等大家吃过饭,我就来。」
承平说:「还等什么?饭早吃完了。我先去宣布,你快点来吧。再拖一下,你的观众可要跑光了。」
宣怀风来不及和孙副官再说什么,只好把被子重新掩饰成白雪岚躺在上面的模样,匆匆去到大厅。
承平果然以主持人的身分,宣布了这个消息。
大家都听说宣怀风是从英国留学回来的,会演奏梵婀铃,但听过的人很少,一知道他要表演,都兴致勃勃,等着要听。
一来是好奇,二来人有群聚的心理,既然都不走,自然也跟着留下来凑热闹。
周老板那一干生意人,看着欧阳倩留下,也都乐得留下,多和会长家的大小姐攀谈几句。
馆子里的伙计们过来,把残碟空碗收拾起来,再把十来张吃饭桌子一收,大厅顿时空旷起来,众人把椅子拉到靠着四面墙壁的地方,腾出中间空地,叫几个长班,把剪彩时外头那个演讲台上的红地毯搬进来,就成了一个临时的表演舞台。
这时,派回公馆的护兵也带着梵婀铃回来了。
大家一看那洋玩意到了,想必接下来就是表演,首先就劈里啪啦鼓了一阵掌。
黄万山也多喝了两杯,这社会家一喝了酒,就算瘸着一条腿,也未免有些放浪形骸起来,笑着嚷嚷道:「快!快!我等得耳朵都痒了。今天这表演,足够我写一篇小新闻稿的。」
宣怀风的性格,本来是最不想成为众人焦点的,此刻别无他法,心里牵挂着白雪岚的安危,不敢在脸上露出一丝一毫,把琴匣子打开,取了那把精致漂亮的梵婀铃出来,一手执着琴弓,先朝周围缓缓鞠躬。
掌声又从四周热烈地响起来。
因为他的外貌和风度,实在是无可挑剔。
宣怀风说:「如此,我就在各位面前献丑了。」
说完,半闭着眼睛,轻轻拉动琴弓,演奏了一段《四季》。
他的神态,是一种极美丽的,仿佛沉浸在音乐中,如泣如诉的陶醉,却谁也不知道,他其实是在白酒的微醉中,担忧着自己的爱人。
奏完一曲,自然又是掌声雷动。
台下欧阳倩看他的目光,更如春水般缱绻。
不少听众,尤其是那群戒毒院的年轻女护士们,腆着脸大胆地提出请求,「宣副官,你再表演一首吧!」
宣怀风心里,却只在暗暗计算时间。
也不知道白雪岚要他争取掩护的时间,到底是要掩护到何时?
自己必定要尽量去帮这个忙的。
他顺应听众的要求,又优雅矜持地演奏起来,先后试着拉了《春天》,《鄂尔多斯的玫瑰》等等,几乎把自己会拉的所有曲子,都拉了一遍。
这些其实并不常练,平日里偶尔要试一试手,也许还会出岔子,此刻肩上负着保护爱人的责任,他也不知道这股劲是从哪里找到的,竟一气呵成,没出一点差错,赢得阵阵掌声。
欧阳倩很细心,发觉他脸上似乎有倦色,等他把《小夜曲》表演完了,一边鼓掌,一边走上去说:「宣副官,你是不是累了?一口气表演这么多首曲子,你歇一歇吧。」
黄玉珊却跑过来问:「宣先生,你表演的都是外国曲子,能不能用梵婀铃表演一首我们中国自己的曲子呢?」
宣怀风抬起头,刚要回答,猛地两声巨响,不知从哪里传过来。
众人都听见了,露出一点诧异。
忽然有人说:「呀!怎么听着像枪声!」
大家都很吃惊,赶紧凝神去听。
果然,又立即再传了过来,这次却更厉害了,先是砰砰两响,接着是哒哒哒哒的一串,很密集的,竟然听不出是多少响了。
周老板慌了神,说:「不好!这听起来不是在城外。怎么城里也打起枪来了?看这阵仗,情况好像激烈得很,也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宣怀风手一颤。
心顿时纠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