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桥勉强自己思考了五秒钟,还是决定放弃。就连邵嘉桐和孔令书也一脸莫明其妙的看着他。
“你们想想,这孩子最后为什么会死?”他友情提示。
但其余三人还是一脸不解地摇头。
“唉……”董耘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这个故事就是告诉我们——谁没失恋过啊!”
“……”
有那么几十秒钟,康桥、嘉桐和孔令书都目瞪口呆,如石像般地看着董耘,直到康桥一字一句地说:“我真想一刀砍死你。”
“同意。”嘉桐附和。
“他们没有说谎。”最后下结论的总是孔令书。
“别这样,”董耘委屈地皱起眉头,“你们不觉得这个故事很有深度吗?以血淋淋的事实向我们诠释了一个残酷的道理。”
“跟蒋医生比起来,你才是神棍。”康桥咬着牙说。
“啊,说起他,他对你说了什么?”
“心理医生?”嘉桐问。
“嗯。”康桥点了点头,“他也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不过么……他讲故事的水准和故事的寓意可比‘董先生’高明多了。”
董耘不以为意地把玻璃杯里的红酒喝完,然后又倒了半杯:“我觉得,治疗失恋最好的方法就是重新投入到一段新的恋情当中去。”
康桥直觉地摇头:“但是那样很有可能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而且我觉得我根本没有精力去想那些。”
“就是要你把精力都放在别的地方,这叫做‘精神转移大法’,人的精力是有限的,当你忙于其他事情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不会花太多时间去伤春悲秋。”
“可是因为想要忘记一段恋情带来的伤痛而投入到另一段恋情当中去的做法明智吗?”嘉桐忍不住说,“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复杂而已,而且人在这种时候很容易盲目地做出错误的选择。”
“……”
见董耘无法反驳,她继续说道:“我觉得对女人来说,要治愈失恋的伤痛,最好的办法就是依靠自己,不要再相信男人和爱情能够带给你所谓的安全感,那些都是狗屁。”
“我好像、似乎、隐约觉得你这番话里面有侮辱男人的成分,但是又说不清楚是哪一句。”董耘皱着眉头,一副苦恼的样子。
嘉桐翻了个白眼,对康桥说:“也许趁这个机会,你可以学会怎么长大,你可以摆脱自己对爱情的那种盲目的依赖。你可以让自己变得更坚强、更独立,避免受到伤害最好的方法是不要对任何人任何事产生依赖感,那么当你失去的时候,你还是原来的你,你的生活也可以继续下去。”
“……邵嘉桐,”董耘不可思议地看着她,说,“为什么直到今天,我才意识到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女权主义者?!”
“那么原来你认为我是哪种人?”
董耘想了半天,回答:“不知道,总之不是女权主义者。”
“……”
康桥从没见过这样的董耘和邵嘉桐,所以坐在沙发上一边喝着红酒一边饶有兴味地看他们斗嘴。转头的时候,她忽然看到坐在她对面一言不发的孔令书,借着一股酒劲,她挑衅般地踢了踢他的腿:“喂,你怎么不说话?你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原本还在互相挑刺的董耘和邵嘉桐忽然停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孔令书。
书店老板晃了晃手中的酒杯,里面的红色液体也随之晃动着,呈现出动人的韵律:
“我?我只是觉得,既然不告而别,就说明他不是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说完,他不紧不慢地仰头把酒杯里剩下的红酒一口喝完。
书店的二楼又变得异常安静,窗外依旧下着大雪,书店门前的马路上也开始积雪,整个城市都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雪中,神秘而充满魅力。
“没想到,”董耘忽然说,“又被你一语道破了天机。”
没有人附和他,也没有人反驳他,所有人似乎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在这让人寸步难行的下着大雪的夜晚,脑海中的思量却可以走得很远。
“不过,我不得不指出你刚才那个故事根本缺乏事实依据和严谨的推论,”孔令书看着董耘,“这世上没失恋过的人多着呢。”
也许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观点,书店老板最后又有些扭捏地补充了一句:“譬如本人。”
“……我知道,”董耘抬了抬眉毛,“因为你根本连恋爱也没有谈过,更遑论失恋了。”
“那你就错了,”邵嘉桐也晃动着手中的高脚酒杯,一脸有料可爆的样子,“老孔在大学的以及毕业之后,也有过一段朦胧的初恋——当然,如果那能够被称作恋爱的话。”
“真的?!”董耘和康桥脸上很一致地流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喂!……”孔令书瞪着眼,脸上有淡淡的可疑的红晕。
“那个女孩在药店工作,是一个实习药剂师。”嘉桐继续说。
孔令书的眼神里开始充满杀气。
“你们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吗?”嘉桐却毫不畏惧地继续道。
“快说。”董耘和康桥催促。
“是去买治痔疮的药时认识的。”
“……这么说你真的有痔疮?!”康桥指着孔令书,失笑道。那么上次请项峰留在书上的赠言还算颇应景。
“邵嘉桐!”这几个字几乎是从书店老板的牙缝里挤出来的。
“哈哈哈哈……”
这天晚上,他们喝着酒,聊到很晚。康桥第一次觉得,即使窗外的风雪再大,这间小小的书店的二楼却是温暖的。就好像挫折让她痛苦、让她失去信心,但无论如何,当她需要的时候,总有几个朋友会陪在她身边。
这友谊是如此的宝贵,值得她好好珍惜。
早晨醒来的时候,伴随着宿醉而来的,是恼人的头疼,这几乎是一个恒定的公式,就好像阴森的森林里必然有一座住着巫婆的恐怖小木屋,或是奥特曼必须在胸前的红灯闪烁后才能打败怪兽。
她抱着头,痛苦地翻了个身,额头忽然撞上了什么生硬的东西。她抬起头,发现自己眼前的是一个下巴,而且这下巴还在动——
“啊……痛……”
康桥僵硬地往上看去,连接着那张下巴的,分明是一张脸,而且是一张男人的脸,但是这些都还不算恐怖,最恐怖的是,那男人的脸竟然跟孔令书一摸一样……
男人也抱着头睁开双眼,视线来回恍惚地转了几圈之后,忽然定格在她脸上。
康桥不敢肯定外面是不是还在下雪,但此时此刻,她所在的这间房间内的空气肯定降到了零点以下。
“啊啊啊啊啊!……”
躺在床上的男女不约而同地尖叫起来。
就此,康桥可以肯定,眼前这个长得很像孔令书的男人……的确是孔令书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