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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常路鹤子。在出嫁之前, 她拥有的一直是这个名字。
即使在出嫁后被夫家冠上了“羽田”的姓氏,到今日依旧有不少人以“国常路”来称呼她。
浅笑吟吟的女性坐在身为国常路家主的父亲身旁, 恍若尚未出嫁依旧是国常路的大小姐之时。
事实上, 如果不是知晓对方的年龄身份,初一看起来这位女性确实像是尚未出嫁的小姑娘。
纲吉垂着眼, 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上的茶杯。
见状侍坐在对面的女性眼中闪过一道不甘心的暗芒, 面上依旧保持着一副笑吟吟的模样。
若不是还记得在自己幼时端着架子发难的就是这位曾经的国常路家大小姐, 此时面对着美人自己的超直感也在呼啦呼啦地叫嚣着警报, 纲吉或许真的还信了老族长这位鹤子小姐会全心全意帮助自己的鬼话。
不过托日本人向来谈事不在女人孩子面前谈地习惯, 在鹤子加入之后的谈话不至于陷入不欢而散的地步。
但国常路一族是走不通了。
现下勉强控制着安娜的情况的是研究部从石板上拓印下来的术式, 由于仅仅是生硬的复制而几乎全靠王权者力量支撑的术式大打折扣,即使如此空气中的力量含量依旧在缓慢地攀升。
到新出炉的青之王将近来地异能力者“产生”的案例交到纲吉手上的时候, 向来在其他网面前绷着小脸不动如山的黄金之王对着攀升的曲线也不由露出了惊诧的表情。
青之王宗像礼司扶了扶眼镜。
“如果按照现在这样继续下去的话,大概在今年以内, 日本东部就能够全部覆盖满异能力者了。”他用一种平静到诡异的声音说道,让纲吉不由抬眼多看了男人几眼。
宗像礼司毫不躲避地对上王权者的双眼。
“或许御前已经找到什么方法遏制石板了吗?”
良久,一直抿着嘴角地王权者歪了歪脑袋。
“你是在想什么怀事情吧, ”他的目光是一种超越年龄的锐利,“你想毁掉石板吗?”
闻言宗像礼司的瞳孔收缩了一下, 他下意识扶着眼镜, 被镜片的光遮挡的眼中闪过一抹流光。
“哦呀哦呀您这说的, ”他打着太极,却并不否认这个说法,“这难道不是穷途之时的必经之路吗?”
纲吉审视着不用切都黑的青之王, 静静地沉默了。
“不行的。”他认认真真地说道,“不说现在作为载体的是安娜酱,即使是针对石板本体,破坏其也无法逆转现下的状况的。”
宗像礼司暗暗皱眉,“您这是何意?”
纲吉站起身,他在御柱塔内穿的总是与兔子们一个模板但更宽大也更方便的术服,此时一举一动之间在宗像礼司看来便如被精心教养的贵公子一般。
纲吉同他颔首,示意这位虽然年轻但行事却足够老练的青之王跟在自己身后。
“宗像阁下的成王与正常情况稍微有些不同,所以到现在还没有见过石板吧?”在引着宗像礼司往石板之间走去的时候纲吉看似闲聊地同宗像礼司搭话,露出几分饶有兴趣的模样,“不知道宗像阁下对石板的了解有多少?”
宗像礼司嘴角带笑,在排除了黄金之王借此套话之类的可能性之后轻松回答。
因为不是按照正常途径成王的,因此宗像礼司并未收到石板的记忆,也少去了其他王们脑中浩若瀚海的知识。
因此现在宗像礼司对于石板的了解与其他王权者们稍有不同,是来自于scepter4的资料室。
但说是如此,这些资料其实也是当初羽张迅在任时根据自己脑中的知识收集而来,因而也有不少的重合。
在青之王权者简单叙述过后纲吉点点头,紧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
“那么在宗像阁下的认知中,您认为[德累斯顿石板]、或者说我们王权者是什么呢?”
宗像礼司沉默了。
他与黄金之王站在通往石板之间的电梯中,在黄金的王权者这个问题提出后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过了许久,青之王抬眼,眼镜上反射着白色的光。
“您是如何认为的呢?”他反问道,“身为从小就被选为王权者、又积年守护在石板身边的御前是如何认为的呢?”
纲吉低低笑了出来。
“宗像阁下真是狡猾啊,”他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难道不是我在向您提问吗?”
宗像礼司但笑不语,一时间又重新陷入诡异的沉默。
如果此时有人跟在这两个家伙身边的话定然已经受不了这种奇奇怪怪的气氛出来大吼你们有话就直说别磨磨唧唧还是不是男人了,但此时没有,因此只能任由奇妙的氛围一直从电梯蔓延到走廊,一直到石板之间前,纲吉才发出无声的叹息。
“既然宗像先生对此抱有疑惑的话,我就大言不惭地说了。”
他伸出手,识别过掌纹又识别瞳膜再注入力量之后一看就很有分量的大门缓缓打开,露出躺在其中的石板的模样。
纲吉带着宗像礼司走进去,声音在广大的房间内带着一种轻浮的不真实感。
“在不才在下看来,你与我也好,德累斯顿石板也好,都只不过是这个世界之意识的存放并收集力量地载体。”他歪歪头,仿佛联想到什么一般用一种令人皱眉的接近无机质的声音说道,“如果用比较时髦一点的说法的话,我们是[人柱力]。”
宗像礼司看起来并未被这样的结论吓到,反而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
“这话怎么说?”
纲吉笑起来。
与王的资质同等的是身为王的傲慢,如果宗像礼司毫无芥蒂的就这样接受他的想法的话,大概他还要反过来怀疑这家伙身为王的资质。
于是他只是笑着,像是走到什么朋友家一样脱掉鞋子,哒哒哒地踩上石板边的榻榻米。
“宗像先生知道七的三次方吗?”
黄金的王权者站在石板身边,浅笑盈盈地说道。
宗像礼司略一皱眉,点了点头。
“略有了解。”
纲吉面上笑意更深。
“那么宗像先生知道最初七的三次方的来源吗?”
这倒让宗像礼司挑了挑眉,“这话如何说?”
纲吉笑了笑,一把揭下自己的面具。
宗像礼司的眼在触及到黄金的王权者的面容的一瞬间收缩了下,年初那场在东京边上召开的意大利的无冕之王的交接仪式自然是在青之王了解的范围,故而对这张脸还有那么几分印象。
“七的三次方最初是一体的,”纲吉如此说着,左右看看用力量构建出一把椅子让自己坐上去,又在自己对面放了一把示意青之王同坐。
宗像礼司迈步过去,悠然自得地坐在黄金之王的对面。
金色的力量在空中有模有样地规划出一个白板,置放在两位王权者之间。
蔫巴巴的小纸人被纲吉掏出来推了推,在这个房间内总算恢复了好几分的活力。
它顺着金色的力量爬上去,在白板前写写画画起来。
宗像礼司的视线在小纸人上一掠而过,想到国常路家原本就是阴阳师世家因此黄金氏族到现在也还有相当浓厚的阴阳师背景也就并不意外小纸人的出现。
他好整以暇地坐着,像是一个准备听床前故事的好宝宝。
沢田纲吉咳了一声,将好宝宝宗像礼司的形象从自己脑袋里划掉。
“如我方才所说,七的三次方最初是一体的,”他说道,“在这个故事最初的时候,七的三次方是一整块石板,由来自外星的两个家族共同保管与供养,并由此供养着整颗星球。这个时候,那两族将之命名为[世界意识],认为是世界意识地存在催生了石板并供养着这颗星球。”
宗像礼司摸摸下巴。
“但是,即使是外星人,力量也是有尽的。在其中一族接近枯竭从而无法供养七的三次方的石板的运作之后,他们将七的三次方的石板分成了三分。”
“一份对应时间、一份对应空间、另一份同时对应时空间,分为三套一套七个的指环由这些族人交由七的三次方选择的人。”
纲吉眨眨眼,露出一份少年人的俏皮,“这听起来是不是很耳熟?”
“确实,”宗像礼司点头,然后敏锐地指出其中的bug,“但如果那是世界意识的话,德累斯顿石板也是类似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