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岁半那年,除了半个头和半张脸之外,我大部分身子都长得与人一样了。
与一个十二岁半孺子一样,我的好奇心更强了,常常万事刨根究底问个明白,许多问题师父都无言以对,譬如说“人为什么会生孺子?”;又譬如说,“我没性别,算不算雌雄同体?”
师父郁闷道:“徒儿啊,勤学好问是好事,但勤学和好问,都不是好事,我不大明白,师父又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师父说,“你现在还小,很多事听了就好,无须过多明白。”
我没见过师祖,甚至连画像都没见过,便很好奇师祖到底长啥样,师祖和师父哪个更厉害。
但师父好像,很不喜欢我问师祖的问题,我的这个好奇便一直压在心底。这一日师父主动说教了,我若不借机问问,只怕这一生都没这个机会了。
我说,“师父,知道了,很多事我听就行了,无须明白,那么你能说说,你与师祖,那个更厉害?”
“呃……”师父愣了愣,一下反应过来,却并没十分生气,道:“你师祖若不逃出大雷音寺来,只怕早就成一方活佛了。”
“哦!一方活佛!”我挠头,“师父,我还不大明白,到底你厉害,还是师祖厉害,差距多大呢?”
师父汗颜,“你这心智……哎!”又冷冷道:“为师不是说了吗?许多事情,你听了就行,无须明白。”
我说,“师父!师父!徒儿知道了,师父你继续说,徒儿不打岔,听就行了!”
我本以为,我装傻师父会很生气,不想师父以为我真傻,竟笑了,伸手摸摸我的头,“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又叹息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说,“哦哦哦!师父,徒儿知道了,师父天上,师祖地下!”
师父皱眉,“错了!错了!你师祖天上,为师地下!”说完,又自言自语道:“心智堪忧!心智堪忧啊!”
我借着追问,“师父你地下的法力都那么厉害了,师祖天上,法力不就更厉害?”
师父想了想,“道理是这样,不过你师祖……”
“不过师祖什么?难道师祖的法力不厉害?”我继续问。
师父道:“不是,只不过你师祖的法力,为师……为师也从未见识过。”
“师父,你又说谎了,师祖教你法术之时,你不就见识过了吗?”
“呃……徒儿啊,你师祖有个怪习惯,教授法术之时,只讲理论,从不亲自示范。”
“师父,你真是个天才!”
“此话怎讲?”
“师父,你看,师祖只交你理论,你都这般厉害了,难道不算天才?”
“有道理!有道理!不过……”
“不过什么啊,师父?”
“为师忘说了,虽然你师祖只讲理论,从不亲自示范,但为师学习法术之时,你师祖常常用水化作个人,给为师实操演示。”
“……”我白眼瞪着师父。
师父说,“你这双眼睛,还未彻底长全,这般瞪着人,小心长成双斗鸡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