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柱上虽然也是扬起一阵碎石,但是仅仅被削去一小截外壳而,里面依旧完好如初。
众人鱼贯而行进入了石林,甫一进入石林,就觉得气氛陡然压抑起来。而且因为那些石柱离得过近,使得吹过的风在石林间形成了风鸣,虽然不妨碍众人的脚步,但是耳边一直有些嗡嗡的声音。总是令人胸口憋闷,心生烦闷之感。
王想蒙住耳朵,但是发现那些风鸣孔不入,生生从指缝间倔强地钻入耳际。敲打着自己的神经。
而其余人虽然有手段暂时关闭听觉,但是在步步惊心的石林中,却是没有人敢行此托大之举。
众人在石林中越来越深入,差不多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入目的除了四面八方的石林,就别他物。
莽汉走在最前面,他并不想作出头鸟。他虽然外表粗犷。但是个性却是有些怯弱,
可是之前艳妇不断的轻视和嘲讽,触动了他作为男人的尊严。
媚视艳行的艳妇很对他的脾胃,可是偏偏对方看不起自己,莽汉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要证明自己远比那个小白脸要更加爷们。
“公子,你没事吧?”
风声将艳妇骚媚入骨的声音一丝不留地传到了莽汉的耳朵里。这个女人又在卖弄风情,若是这里没有旁人,怕是就要脱光了衣服,倒贴到小白脸的怀里了吧!这个可恶的骚女人,为什么眼里只有小白脸,却没有我!
“走得太快,小心闪了腰。”
一句充满调侃的揶揄之言随着风声进入了莽汉的耳朵里。小白脸!莽汉的脸色铁青起来,刚才不留情面点破自己藏私的就是这小子,现在自己落力表现,竟然还是讥讽自己。你们两个勾勾搭搭也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嘲笑我,为了让渺小的自己衬托你的凛然吗?
莫非你真道爷们就是任你揉捏的面团吗?我是打不过你,但是你真的也奈何得了爷吗?
莽汉的心头的怒火一下子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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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目客一人走在最边缘的地方,因为特殊的身份,他喜欢独行,就如他的眼睛一般,他也是孤独的。
孤独的人不容易相信别人,因为他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也不知道谁是真心谁是假意。他曾经因为相信别人,而失去了一只眼睛,为了不失去另一只眼睛,为了不失去他的生命,他决定自己宁负天下人,也不叫天下人负自己。
他用阴骛的目光扫视着石林中的一切,这里的气氛压抑未知,不安全的地方让他这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更加不安。
下一刻,他的余光瞟到了走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
这个男人和自己年纪相仿,虽然也如同自己一般,言语不多,但是众人显然更加愿意亲近信任这个男人,因为他的脸上总是挂着一种自信,这种东西自己也曾有过,后来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
独目客看见中年男子的嘴唇动了一动,随即一个声音传入了自己的耳中。
“林子里太黑,离我走得近些。”
虽然石柱挡住了他说话时的表情,但是那种语气包含的可怜意味却是不会听错。
虽然我只有一只眼睛,但是我比谁都看得清楚,我为什么要你可怜,我不需要人可怜!
独目客的右手紧了一紧,一股寒冷刺骨的感觉传入手心,漆黑如墨的铁剑就在他的手心,剑名残心,他的心已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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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走在人群的中间,这是众人的一致决定,因为他的实力明显要弱上一截,这让王有些不太自在,虽然之前两次切中要害的建议,让他的地位大升。但是自己需要别人保护,特别是慕容缇娜的保护这一点,让他还是胸中有些堵闷。
进入石林时候,王的灵觉一直觉得很是不妙,不仅是因为前途充满着未知,更因为好像有什么人在窥视自己一般,可是这造化古地中只有九人,还有谁会在暗处窥视,难道是妖兽?
王摇了摇头,想不出头绪,耳边的风声完全让他不能集中注意力。
“又怎么了!”
王忽然听到了慕容缇娜的声音,虽然风声很嘈杂,但是慕容语气中的不耐还是显露疑。
王不知该如何是好,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转头想看看慕容缇娜的神色,但是却被石柱挡住了视线,只能看到她的玉容在晦涩中有些阴沉。难道是慕容缇娜觉得自己修为太低。帮不上忙,所以嫌弃厌恶自己了?
王觉得身上起了一阵寒意,一阵阵绝望刺激着大脑的皮层,伤心、害怕、紧张、助、疑惑。多种复杂的情绪,同时冲进了他的大脑,一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
慕容缇娜的语气刺伤了他心中某处最柔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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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善大师走在队伍的最后,他是修持佛法的僧人。修佛之人信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他走在了最后。
离他最近的是邋遢道人,僧道修持不同。如今却是走在了同一条道上,能走到最后吗?和善大师心中也有一丝动摇。
到底是什么力量造成了如今的局面,是人力。是天意。还是那冥冥的力量?冥冥的力量啊。和善大师觉得心底升起一股寒意,不自觉地双手合什,低声宣了一声佛号。
“还真是一个得道高僧啊!”
牛鼻子的话里满是揶揄,和善大师虎目一瞪,须发皆动!
石林忽然发出了数声愤怒的嚎叫,几对人影纵横交错,已然斗在了一起。莽汉发疯似的向书生攻击,闪着金色光芒的拳头,一拳接着一拳向生勉力支持着,之前和贪兽的一战让他伤了元气,每一记带着限愤怒的拳风,都透过了他的护身之气,催动震荡着他的心脉。
独目客的突然发难,第一时间被中年男子发现,他虽然迅捷地做出了反应,但是那漆黑的铁剑还是在他肩臂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中年男子也是勃然作色。
王的血鳄吻也是在空中挥舞着,虽然根本及不上慕容缇娜的一丝衣角,但是他还是像发疯了一般,想要宣泄着心中的愤懑,既然你看不起我,为什么还要收我为徒!为什么你就不能多一点耐性,让我变得和你一样强!
“阿弥陀佛!”
一声慈悲之音,同一时间传入了卷入了打斗中的几人耳中,王觉得心神一震,他的心神恍惚起来,越琢磨越不对劲,那声佛号就好似在黑夜中出现的一道闪电,王虽然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却本能地感觉自己落入了一个陷阱,到底又是着了什么道?
想到这里,王用牙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全身一震,混沌的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映入眼帘的是一只爆满青筋的手,手里握着一把暗红的匕首,那是自己握着火鳄吻的手。
王艰难地抬头一看,之间慕容缇娜正以一种惊诧的眼神看着自己,但是惊诧背后的那丝关怀和焦虑,却是让他胸口压着的大石顿时一松。‘啪啦’一声,火鳄吻从王的手中掉落了下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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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我用厌恶的口气和你说话,为师是看你脸色有些难看,出于关心才这么问的好不好,‘又怎么了’,难道你就听不出这春风化雨的语气吗?”
慕容缇娜听完王的解释,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叉着小蛮腰教训这试图弑杀慕容的不肖徒儿,不可避免地几块小石头在王头顶接连落下。
类似的对话同样在两人身边发生。
书生喘着粗气,一脸肃容地解释自己完全是看莽汉走得太快,才出于好心,方才语气诚挚地提醒了一句,至于什么揶揄之事,向来为自己所不齿,儒门弟子,胸襟坦荡,有话一向皆是直言。而艳妇也是矢口否认自己挑逗书生,还拍着高耸的胸部,一脸没好气的模样,难道她是如此不分场合之人吗?中年男子更是摇头叹息,表示自己从看轻独目客之心,说那句话也是看独目客似乎有些走神,离众人也是走得远了一些,方才好心提了一句,真不知道为何会受了这妄之灾。
听着对方的解释,挑动争斗的几人均是怔在了当场。若是只有一人含恨出手,那倒还能可以接受,但是同时有三人都是含恨出手,而且原因都是因为一句被误解了言辞,这就不得不由他们思考其中的原委了。
王眼神有些呆滞,自己向来就不是冲动的人,怎么会因为一句话就做出如此鲁莽的行为呢?更为蹊跷的是怎么同一句话。出自她口,进入我耳,语气就会截然不同了。
一块石头再次在王头顶爆开,慕容缇娜大力地拍着他的后背道:“王。还不相信我的话啊?我才懒得来嫌弃你,嫌弃一个人很费力气的,好不好!”
王的口中有些干涩,他的喉头费力吞咽了一下。方才涩声道:“我们的对手太难以捉摸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是煮是炖,是炒是炸,竟然完全地被玩弄于股掌之间。”
王的话有些没头没脑。再加上他的声音有些嘶哑,慕容缇娜却是没有听得太清,问了一句:“你说什么?什么刀俎。什么鱼肉?谁玩弄你了。我可没有这份兴致。”
王猛地抬起头来,看了看有些茫然的慕容缇娜,有扫视了一眼依然互相戒备的众人,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大家不要相互猜疑了。我们又上了着了这造化古地的道了!”
“你说什么?着什么道?”
王虽然沉默寡言,但是言出必中,众人也是冷静下来,听着他的下文。
“我也不知从何说起。也许自打我们第一步踏入这石林开始,陷阱就已经铺开了。我想诸位都是有类似的感受,这石林里面气氛十分压抑,而且风鸣声更是令人心生烦躁,我们就是在这样郁闷的心境下,听到了那点燃怒火的言语。事后我们知道对方确实说过那些话,但是语气却是完全不同,是我们听错了吗?不是,那么是他们骗我们吗?谎言不可能同时发生在他们四个人身上。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里?”
众人听到这里,也是停住了呼吸,静静等着王的答案。
王重重用手一指,高声道:“就是这石林,就是这风鸣,声音是靠气流传动的,风鸣改变了气流,所以才会让我们听到了语气截然相反的话。再加上这密集的石林,挡住了彼此的视线,所以根本不能看清对方的面容,看不到对方表情的我们,只能通过语气来判断一个人立场。所以我们这些本自被风鸣扰得不胜其烦的几人,才会在那一刻被点燃了怒火,失去了理智。”
王一席话完,众人脸上的表情各异,有惊诧,有恐惧,也有犹疑。
深受其害的莽汉忍不住问道:“这是真的吗?”
王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千真万确。难道你们已经忘记了那勾起我们贪欲的绿洲了吗?人有五欲心魔,贪嗔痴慢疑,绿洲以‘贪’字让我们迷失心智,而这石林却是想用‘嗔’字让我们自相残杀!”
王的语气斩钉截铁,而且言之凿凿,懈可击,由不得众人采信了这不可思议的答案。
众人的眼中均是露出了几分恐惧之色,这造化古地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如此玄奇的陷阱?
不过还未等到众人来得及深思,一声‘咿呀’的巨响打断了各般思绪。就在大多数人还在惊疑不定之际,王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贪婪之地,对手是贪兽,这嗔怒之林,来的应该是嗔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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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身,头如雀,一排粗壮的鬃毛从脑际一直沿着脊柱延伸到了尾椎处,最为令人生畏的是它突出的红色眼珠,只有一圈很小的银白色瞳孔。
这就是嗔兽吗?
“啊”莽汉第一个冲上了上去,大金剪蓦然暴涨,对准了嗔兽的雀头。嗔兽的脖颈一缩,没有似贪兽般硬生生地等着被攻击,而是以迅雷之速擦着金剪而过,伸出的利爪已然触到了莽汉脸上的胡渣。
莽汉没有料到嗔兽会反守为攻,而且速度如此迅捷,此刻想要转身逃走已然是痴人说梦,只能将自己的背心暴露给嗔兽,所以莽汉硬生生将身体一斜。
‘刺啦’一声,嗔兽的利爪被护体金刚稍一阻碍,便轻易贯通了莽汉的左肩,莽汉咬牙忍住剧痛,连忙飞身往后退去。
嗔兽腥红的眼眸中闪过一道厉色,还想穷追猛打,幸好中年男子已然杀到,黄铜棍狠狠地照着嗔兽的顶心砸去。和善大师和书生也是射出佛珠和扇骨,瞄准的地方正是嗔兽的几处关节。
嗔兽脖子一歪,避开了来势汹汹的黄铜棍,利爪往后一拍。直指中年男子的胸肺要害。
中年男子反应极快,黄铜棍改打为扫,一棍结结实实地扫在了嗔兽的利爪上,自己则借着一棍的反之力。远远遁了开去。
中年男子的一棍显然给嗔兽造成了一定的伤害,吃痛之下,嗔兽的身形也是有了刹那的停顿。
‘噗噗’声不断,扇骨和佛珠下一刻也是准确射在了嗔兽的关节上。
嗔兽接连受创。身躯一颤,竟然从嘴里吐出了一些类似妖血的东西。众人见状大喜,想不到竟然如此就能击伤嗔兽。
“咿呀”
嗔兽发出了咆哮。背后的羽翎陡地竖了起来。血色眼珠中的那丝白色全然不见,众人虽然距离皆在三丈之外,但是也能感受嗔兽的怒气。
哇的一口,嗔兽脑袋一抖,一道火红色的熔浆火柱喷射而出,火柱浓稠如实质,散发炙热的火系真气。而且速度极快,直直冲向了中年男子而去。
中年男子根本来不及闪避,黄铜棍陡然粗涨了几分,像一道铜柱般挡在了胸前。
‘滋’的一声,熔浆火柱直接洞穿了黄铜柱,不过中年男子也是借着这一挡之机,双手脱棍,一个翻滚,躲到了三丈之外。
‘当啷’一声,被烧穿了的黄铜棍落到了地上,已然没有了半丝真气,彻底成为了一件废铜烂铁。
众人都不难看出中年男子的铜棍至少也是上品法器,虽然不是一件防具,但是竟然连熔浆火柱的一击也是挡不住,皆是暗暗咋舌。
一时之间将全部心神都是放在了防守上,论是谁,若是被这么来上一记,皆是九死一生之局。
书生死死盯着嗔兽的一举一动,不敢放松任何一丝细微的动作,希望能从中作出一些预判,同时他的脑中也是飞快地计算着,自己这方,以自己的实力、中年男子、慕容缇娜最强,可惜自己在之前一战里耗费了精元,实力大减,中年男子又是折损了武器,莽汉的神通异术是金刚护体,邋遢道人则是火眼金睛,这两项神通异术用来进攻伤敌,几乎没有用武之地,而艳妇和王根本可以忽略不计,唯一剩下的就是独目客和和善大师,他们的武器是黑剑和佛珠,比起中年男子的黄铜棍只弱不强,不过两人皆是没有施展过术法。
这么一算,书生有些悲哀的发现,除了慕容缇娜之外,其余之人似乎皆是没有一战而定的杀招。若是这嗔兽再来几次这种威力速度都是可怖的熔浆火柱,怕是这九人小队很快就要七零八落。
幸好喷射了火柱之后的嗔兽平静了一些,背脊上的羽翎又是平复了下去,眼珠子也不再是红色。虽然继续依依不饶地向众人不断攻击,但是皆是一些原始的肉搏手段。
而且嗔兽的速度虽然快,但也并没有太大的优势,它的身体更是远不如贪兽经打,在一番缠斗下,再加上众人不时的灵箭灵,有些鹿皮纹的躯干上多出了数十处大小伤痕。
随着伤口越来越多,嗔兽的气力和速度也在减弱,众人心中升起一分侥幸,莫非方才的熔浆火柱只是昙一现?
正当众人怀着不切实际的空想之时,‘咿呀’,嗔兽忽得又是一声咆哮,背脊上的羽翎再次竖起,银白色的瞳孔也是不见。
不好!众人心中泛起同样的想法。
一道熔浆火柱再次从嗔兽的口中喷射而出,目标却是之前冷刀子捅得最多的独目客。
独目客仅剩的一只眼睛现出惊恐之色,随即一件东西却是倏地飞到独目客的身前,挡住了那来势汹汹的熔浆火柱。
众人定睛一看,那救了独目客一命之物哪是什么法器,赫然却是一个人身肉躯,艳妇。
独目客在最后一刻,将离得最近的艳妇吸到了自己身前作了替死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