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楚狄会提出让许明翡帮她看玉,原来是他早就预谋好了。林向晚瞧着树冠间时隐时现的白,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些酸,有些苦,但藏得最深的地方,似乎也有些甜。
“他原本就不让我和你说的,但我看你们俩人的样子,总这样下去也不行。”许明翡偏着头,一边讲一边打量林向晚的神色。“人家都说交浅不必言深,我说这些想必是会招人讨厌的,你要是听着不高兴,也没关系,尽管打断我,我以后绝不再提。”
“他和你怎么说的?”林向晚虽然不喜欢别人谈起她和楚狄的事,但她还能分清好坏人,许明翡是真心对她好,她打算听听,到底自己和楚狄这笔烂帐,在别人心里是怎么想的。
许明翡见她没炸毛,就放了心,“他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以前对你不好,现在想弥补。”
以楚狄那样的为人个性,把话说到这里,就已经算是极不错的了。只不过林向晚并不稀罕,她冷嗤了一声,“并不是所有事情都能弥补的。他现在还新鲜着,能耐得下性子忍着我,可等新鲜劲过去了……”
楚狄绝不是个心软的人,他有的是法子能让她生不如死,一想到他被惹怒的样子,林向晚就从心里泛寒气。
许明翡叹了口气,“说起来我是最没资格劝别人的,自己家的日子过成这样……不过,有句话我想和你讲,是很久以前别人告诉我的。有些事,明知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执着的思念;有些人,明知已经走远了,就没必要再投入;有时候,明知心已经很累了,就别再强迫自己去支撑。没有意义的人和事,就放下它。执着,看似一件牢不可破的护甲,但它更可能是利剑,刺伤的正是自己的心。”
许明翡的声音软软得,就像一块上等的羊脂玉,说话的时候语气也是轻缓的,听得人心里十分舒服。
林向晚听完她的话,许久都没接茬,许明翡对他们两人的事情多少有些耳闻,知道那些陈年旧恨绝不是自己一句话就能解开的,她虽然是好心,但最后结果会怎么样,还是要看这两人的决定。
她和林向晚又坐了一会儿,快到开场的时间,到盈瑱或买玉或看热闹的人多了起来,林向晚注意到,许多白发苍苍,看起来德高望重的老者,见到许明翡的时候,都主动和她点头示意。
林向晚不禁好奇道,“你在这里很有名?”
许明翡温婉地笑了笑,“徒有虚名,赌赢过几场,只是运气好而已。”
“你也太谦虚了,赌赢一场是运气,几场都赢那就是本事了。”林向晚只是顺嘴一客套,她并不知道,赌石这行当里,输赢一场,就是天与地的区别,能连赢几场,那绝对就是行家里手,个中翘楚,而许明翡,她自进这一行开始,除了一次意外,从未输过。
“时候差不多了,咱们也进去吧,太晚了,好石头怕被人都挑走了。”
许明翡熟门熟道地带着林向晚进了内庭,绕过一道酸枝木的八扇屏,林向晚进了赌石会的核心地带。
三四百坪的房间里没有其他多余的摆件,只是在空地上摆着大大小小的翡翠原石,每块石头旁都有两三个人围着,或是观望,或是评价,在房间的最里面,有张旧式的帐房柜台,台子后面坐了个年轻的男人,微低着头,像是在计算什么,让人看不清他的眉眼。
“挑好了石头,去那边交钱,愿意现在开也行,等大家一起开也行。”许明翡和林向晚解释着这里的规矩,林向晚四下看了看,原石因皮相不同,价格也不同,几万的有,几百万的也有。
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一时觉得钱包要遭殃,鸭梨山大。
倒不是不信许明翡的能耐,而是一下子让她拿出这么多钱,就算很快就能有收易,林向晚也觉得心痛,她这几年挖空心思净想着怎么赚钱,大手大脚钱这还是第一次。
她踌躇不决的样子被楚狄看到了,先是觉得好笑,然后就是心酸。
不过几万块,别说对他,就是对一般的小商人来说,也不是什么大数目,可却让她如此为难。她这些年,到底过得有多苦?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别的他不敢说,在钱上面,他从未让她为难过。
许明翡在这里的熟人很多,动不动就有人过来和她打招呼说话,她被缠得没办法,只好歉意地向林向晚笑道,“我得去应酬一下,都是些本家的老熟人,冷落了他们,恐怕以后不好过。你先挑着,遇到好的就选下来,到时候我再给你一样样地看。”
林向晚赶紧说,“这样最好,你忙你的,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