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嗯了一声颔道:“你知道的倒不少。连御驾亲征的事情也晓得。”
卢云道:“臣是听柳侯爷说的。”
公主听了柳侯爷三字忽尔沉吟片刻轻声问道:“柳侯爷?你说的是柳昂天么?”
卢云听她直呼名讳颇为无礼但随即想起此女乃是本朝公主说来满朝文武都是她的臣子她要直言其名自无不可只好嚅啮地道:“正是柳……柳大人。”
公主叹息一声道:“当年御驾亲征时我还没生下来呢。可怜我这伯父英明神武却在前线驾崩留下了这幅社稷重担给我父皇……唉……”
卢云奇道:“伯父?”
公主道:“我父皇便是先皇武英帝的弟弟武英皇帝当然是我的伯父了。”
卢云醒悟立时连连点头。
只听公主幽幽地叹了口气道:“父皇继任时只有十八岁那时国家风雨飘摇先帝又给奸臣杀了天幸父皇出来主持局面不然兵凶战危军临城下真不知今日朝廷会是什么样子。”卢云点头道:“那年也先可汗已然包围京畿想来皇上确实是大仁大勇的英雄才敢接下这个重责大任。”
公主微微一笑道:“你这话是真心的么?还是随口奉承阿谀?”卢云脸上一红忙道:“殿下明鉴臣读圣贤书所学何事?焉敢行此无耻之事?”
公主笑了笑道:“你别怕我知道你忠义武勇要不是如此你方才……方才也不会为我舍去一命了……”说到这里她脸颊上忽地现出一抹红晕跟着望向卢云一眼缓缓低下头去。
卢云心道:“看公主这个模样当是受惊未复须得休息一番。”当下躬着身道:“公主殿下劳累一日还请休息片刻。”
公主抬起头来往卢云望去两人四目相接卢云只觉公主的目光满是关怀之意心道:“这位银川公主果然爱民如子便对臣下也是呵护备至。我为这等人舍身却也不枉了。”
公主取过手帕在他额头上轻轻擦抹柔声道:“你流血过多是该休息一阵快去歇着吧。”卢云答应一声自去崖边坐下他运功疗养慢慢地物我两忘反空照明。
“无绝心法”动深厚内力在体内流动霎时间四肢百骸无一不畅。想来此次外伤虽重但内力却丝毫无损当不至有大碍。
公主见卢云运功休养也自去崖边坐下歇息。
四下一片静寂除了山风呼啸丝毫听不到一点声息公主望着天边若隐若现的晚霞想起日后命运未卜不知能否再返中土心中也是思绪如潮。其实此次和番本不该她出嫁嫁的是幼妹玉宁公主这位小公主的母亲名唤颜贵妃早已在皇帝面前失宠这玉宁又与皇帝不甚亲近便嫁出去也无啥心疼。孰知颜贵妃连夜哭求银川公主希望她能劝说皇帝收回成命。也是玉宁年小稚弱银川公主不忍她孤身嫁到异乡便亲向皇帝请命由自己替代玉宁和番。只是她万万料想不到好好一桩婚事竟会阴错阳差的成了一场大斗争真是始料未及了。
正想间忽见卢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她连忙抢上前去将他扶住说道:“不是要你歇息么?怎地又起来了?”卢云道:“臣已然复原许多不碍事的。只是公主殿下一日不可无食待臣去张罗些吃食的来。”说着便提起弯刀要在崖顶上寻找吃食。
公主怕他伤重难行急忙道:“你要去打猎么?我与你同去。”方才两人共经生死大难公主已然不把他当外人看待。她心地本就善良此时患难相依对卢云更是和善亲切。
卢云自知危难间已有极多不妥举止此刻两人俱都平安无事岂能再有逆乱举措?当即摇头道:“这等贱役粗活岂敢劳动公主?还请公主稍事歇息臣自去寻找便了。”
公主正待要说卢云却已转身离开。只见他躬着身子缓缓倒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举止间甚是恭谨全不同悬崖上的果敢自在。
公主见了他的拘谨模样忽地一笑心道:“这人一会儿大胆包天便是我的话也敢违背一会儿却又小心翼翼像是怕极了我当真奇怪得紧。”
想到方才在悬崖上生死一线的情景心中忽又怦怦直跳好似卢云的手臂还环在自己的腰间将自己紧搂在怀中一般。
卢云哪里知道公主的心事?他此时全身疼痛只因心悬军情这才难以安歇。抬头看上见天色已晚便急急走到崖边从峰上遥望而去想找出秦仲海部队所在。
放眼望去只见四野间一片雾茫水气远处山岚隐隐飘舞好一片雾蒙蒙的美景却看不到秦仲海的军马何在。卢云心下愁暗道:“不知秦将军他们退到了何处?眼前若要脱险非找到他们不可。”
他心中反覆打量都在思索如何逃脱此地然而眼前情势实在太坏山下敌军云集崖上无草无木实在不知如何逃生。他长叹一声只有先去打猎填饱了肚子再说。
卢云提刀走去见到几只雪鸡在地下来回走动当即大喜飞身去捕他身上虽然带伤但身手仍是十分敏捷当场便抓到了两只。他在崖上找了些干草生火就地烧烤起来。卢云过去干过一年多的面贩烹调的手段甚是高明想起这鸡是要给公主吃的更是着意炙烤。过不多时那雪鸡已然嫩熟肉香四溢引人垂涎。
卢云撕下半只雪鸡便返身去寻公主行到崖边只见她兀自坐在石上若有所思。
卢云提着雪鸡走到公主身前跪地道:“公主殿下这就请用膳吧!”双手奉上香喷喷的鸡肉神态极为恭敬。
公主听到他的说话脸上忽地泛起一阵没来由的晕红跟着低下头去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卢云眼光朝地没见到她的神色只举起雪鸡道:“殿下这雪鸡是臣为您烧烤的快请吃些吧!”
公主伸手接过只闻扑鼻肉香令人垂涎欲滴拿在手上还有些热烫她见四周无草无木荒凉一片看来卢云要为自己张罗吃食定是费了不少气力。
她望着卢云的双眸柔声问道:“卢参谋你为什么对我这般好?”
卢云面露诧异之色忍不住“咦”地一声他只知自己是臣子公主便是天便是神岂能不对她好?这一问只把他愣在当场半晌作声不得。过了良久才道:“臣下侍奉公主乃是本分之事焉有好坏之分?”
公主听了他四平八稳的回话只嗯地一声低下头去既无点头嘉许也没出言询问却是一幅欲言又止的神色。
卢云见公主一言不想来是自己说得太过含混这才教她难以明白便单膝跪地庄容道:“启禀公主殿下臣侍奉主上实乃天经地义。想臣本是乡野布衣蒙柳大人与秦将军拔擢才得以随军效力。临行前柳大人再三嘱咐决不可使公主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臣感恩图报之余便是性命不要也不敢使公主受伤受辱。请公主万莫记挂在心。”
银川公主听他说了一大篇都是些什么不负所托、尽忠职守之类的情由不知怎地总觉心口闷闷地好像有些不开心只是究竟有何不开心之处却又说不上来。
她四处张望神色间竟有些慌张半天回不上话。
卢云见她神色不定以为她惊吓过度当下轻咳一声说道:“公主殿下这鸡肉凉了便不好吃了还请快些用吧!”
公主手拿雪鸡却不张口去吃似乎若有所思。
过了好一阵子忽听她道:“卢参谋我想问你一事希望你据实相告。”说话声音微微颤抖似乎这事颇为要紧。
卢云听她说得郑重忙道:“殿下请说。”
公主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问道:“卢参谋倘若这次和亲不是我奉命过来而是我妹子玉宁公主嫁到西域你……你也会这样拼死保护她么?”
卢云见公主脸上神情略显激动似在等待什么心中便想:“眼前情势紧张看公主这般神情必是心中害怕。我可要好好安抚一番也好让她安心了。”当下点头道:“公主所言不错。无论是哪位公主出嫁都是我朝威望之所寄四海观瞻之所在臣自当全力保护绝不敢有丝毫懈怠。”
公主听完他这番话忽地低下俏脸眼中珠泪欲垂低声道:“所以……所以不管是玉宁还是银川对你都毫无差别是不是?”卢云颔道:“这个自然。不管哪位公主都是皇上的爱女对臣而言也都是一般的尊贵。”
此话一出口公主脸上立时闪过了一阵阴影原本的一抹晕红慢慢褪去转为毫无血色的苍白。她转过头去低声道:“很好你对朝廷如此忠心皇上日后定会奖赏你。”
蓦地眼眶一红两行泪水竟流了下来。
卢云见她神态如此忍不住心中疑惑不知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见公主兀自拿着雪鸡便道:“公主这鸡冷了便不好吃了请您快快用膳吧!”
却见公主轻轻摇头说道:“我不饿你先去吃吧。”说着将雪鸡还给卢云跟着转身走开。
卢云陡地一愣不知这公主本来好端端地何以突然变得如此奇怪想起柳大人重托连忙追了过去道:“公主乃是尊贵玉体一日不可无食要是这雪鸡不合公主胃口臣这便为您捕些兔子来。”
公主不来理他自坐悬崖一角一双美目望着崖下神态颇为冷漠。
卢云呆立当场心道:“到底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话了么?”回想自己所言自觉并无不妥之处不禁摇了摇头此际兵凶战危令人忧虑不已公主又使小性儿更叫他不知如何是好卢云将雪鸡用树枝串起走到公主面前说道:“臣将雪鸡留在这儿您一会儿若要饿了便请吃些。”说着便将雪鸡插在地下。
那公主却浑似不觉只远眺着崖下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便在此时一阵寒风吹来卢云忽觉身上冷他抬头看天只见夜幕将垂彤云密布一会儿怕要下起雪来此处地势甚高冬夜定然酷寒自己虽然内功深厚也未必熬得起更何况公主自小金枝玉叶如何抵受得住?当下便赶紧寻找栖身之处也好熬过今晚。
过了小半个时辰天色已然灰暗卢云在崖上攀高伏低上寻下觅总算见到一处岩壁下有个洞穴想来足以让公主遮风避寒卢云心中大喜只是怕里头藏有野兽便举起刀来入洞察看。
待见洞中全无野兽踪影地下也无兽粪臭气心下更是高兴当即引火铺草将洞里洞外打理一遍他知道公主出身皇室从小过惯养尊处优的日子更是着意打点就怕她不能习惯了。
忙了好一阵子待见洞内火光暖和诸事具备这才停下手来便要回去召唤公主让她入洞歇息。
行到崖边只见公主仍坐崖边那雪鸡依旧插在地下竟然一口未动已然冻成冰块一般。
卢云急忙抢上前去问道:“殿下怎不吃点东西?若是身体不适便请吩咐一声臣略知药石必可为公主怯病。”他想昨夜霜寒露重公主莫要受了风邪眼下敌军环伺那可是雪上加霜了。
公主摇了摇头低声道:“我没有生病你别担忧。”神色间甚是萧索。
卢云见她消沉心下颇为自责当即跪倒说道:“臣罪该万死不能照护公主周全竟使公主忧虑感慨难以畅怀还请重重责罚。”公主轻轻一叹低声道:“这一路走来你已不知说过多少次罪该万死多少次罪不可恕?你真有那么多过错吗?我又是那么容易生气的人么?”
卢云不敢接口只不住地点头口中连连称是。
公主又叹了口气脸色已然平静如常她淡淡地问道:“秦将军回来了么?本宫想要下崖了。”
卢云叩道:“启禀公主此刻贼势浩大我军已然暂时撤退想来秦将军必是入关求援待到会齐大军必会起兵来救。臣以为公主这几日需在崖顶歇息一阵以待大援到来。”
公主点了点头却不言语。
卢云道:“前处不远有个洞穴可以御寒怯冷臣已将之打扫清洁这就请公主过去安歇。”便欲上前扶起公主却见公主将身子一缩躲开了卢云自己站起身来。
当下卢云引着公主走向山洞此刻雪云已至忽地降起大雪两人加快脚步冲风冒雪急急往前奔去。却见公主脚下一滑竟要扑倒卢云急忙伸手拉住免得她滑跤。两人手掌相触公主身子忽地一震小手急急地缩了回去跟着快步走开。
卢云心下奇怪低头望向公主却见她不住回避自己的眼光他心下疑惑不知公主为何变得如此却也不敢追问。
两人行到洞口卢云向内一指道:“就是此处洞穴了请公主委屈几日暂且在此安歇。只是里头陈设简陋臣怕公主不能习惯。”银川公主默然不语缓缓走进洞里只见地下已然扫除乾净洞中火光映壁暖和如春与外头的酷寒相比别有一番温馨天地。她见卢云确实用心照顾自己心下甚是感动想说些话嘉勉待见卢云垂手立在一旁神态恭谨无比霎时心中又是一阵郁闷便只坐到了炕边低头看著地下。
卢云道:“请公主歇息一阵臣再去为公主准备些吃食。”公主摇头道:“不用了我不饿。”卢云见公主心事重重不愿多加搅扰便道:“臣告退了请公主好生安歇。”过不多时却见他又烤了只鸡自行放在洞口以备公主不时之需。他见大小事情都已打点妥当便自去洞外安歇。
深夜露浓两人一处洞外一处洞内各怀心事。
卢云守在洞口看著里头的火光寻思道:“这公主好生奇怪早些时候见她豁达生死丝毫不怕现下都已经平安无事了怎地她却忽然变得消沈悲伤真叫人难得其解。”一时反覆猜想却始终不明情由。
寒风冷月中银川公主独自坐在洞里正自悄悄愁。她看著红艳艳的火光忽地忆起了京城繁华的景象。若在去年此时紫禁城中已然张灯结彩自己则率著宫女四处打理众人欢度岁末好不温馨。谁知现下却是这幅凄凉光景自己孤身一人躲在这凄冷的山洞里明日尚不知生死如何。她看著手上的玉镯忽地想起母亲的慈爱临行前她谆谆叮咛两人抱头痛哭的景象霎时飞入心中。
她自知离国已远只怕直至老死西域终生都不能再见娘亲一面一时心下悲痛眼泪扑飕飕地流了下来。
卢云何等功力他坐在洞外数丈地方耳听低低啜泣之声知道公主正自暗暗垂泪他心中担忧悄悄地走到洞口察看。
卢云低声叫道:“公主殿下你还好么?臣卢云来给你问安了。”良久良久却不见有人回应。卢云见公主不答不知她此时如何只怕已然受寒晕倒一时心急急忙抢进洞里。
卢云走入洞中只见公主趴在炕上背脊微微起伏显在低声哭泣。
卢云心中惊骇急忙走上前去慌道:“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舒坦的?”公主见他进洞连忙擦去泪水低声道:“我没事。你自去歇息吧。”卢云见那雪鸡兀自插在地下仍是一口未动当下道:“公主您不吃不睡身子定然不行卑职甚是担忧。”公主轻轻摇头叹道:“你担什么心?也许咱们明日便要给叛军拿住到时生不如死还不如死在此处乾脆。”卢云听她说话如此消沈心下一惊劝道:“那日臣听公主言道只要百姓能平安度日便是牺牲自己也不足惜。臣心下甚是钦佩怎地公主现在却消极沈沦叫臣好不难过!”公主再也忍耐不住眼眶一红泪珠滚落泣道:“我……我也不想这样……”卢云见她又哭心下只是慌想要上前摸摸她的小脑袋安慰只是自己又没这个胆子一时连连搓手不知该当如何。
便在此刻忽听远处传来细细的脚步声卢云大吃一惊低声道:“有人来了!定有敌人上崖!”看来那群番僧毫不死心竟又派人上崖搜捕。公主听他一说想起那群番僧的凶狠也是面色一变。
卢云伸脚踏息火堆挺刀便往洞外走去他悄悄行到崖边只见一人探头探脑正在崖上四处张望後头还有同伴不绝爬上竟有五、六人之多这些人身穿侍卫服色当是四王子身边的贴身卫士。
卢云偷偷走到崖边眼见那人走来登时一脚猛力踢去大力传到那人胸口肋骨喀地一声当场断折跟著身子远远飞出悬崖一声未便已死於非命。
一旁武士低声道:“克拉儿你在哪里?”卢云隐在大石之後那人东张西望走到卢云身前卢云当下飞身跳出一刀挥去已然割断那人喉管那人双手连连乱挥但却没了声音挣扎一阵便摔在地下一动不动了。卢云地将他尸身拖过悄悄丢下悬崖。
其余几人不见了同伴都是低声叫唤卢云伏在暗处瞬间又料理了两人也依老法子办理将他们尸身一一丢下悬崖。
此时料理了四人只余一名武士待在崖上卢云见强弱易势当下也不再躲藏便大踏步走了出来以回话喝道:“兀你那番人却怎地跑来此处送死!”那人陡地见到卢云霎时神色惊慌颤声道:“我…我……你…别杀我………”言语间骇异失措不知所云卢云喝道:“你的同伴都给我杀了已经丢到悬崖底下你可知道?”那人跪下哀哭道:“大爷饶命小人家有老小实在不能死啊!你饶了我吧!”卢云举起钢刀正要杀人猛见这人神情卑微心下忽生不忍便缓下刀来。想道:“看来这人甚是可怜不如我把他绑起关在山洞里好了。”但转念一想此刻情势已然危急之至若还要分心看守此人定要招惹无数麻烦。耳听那人连连乞求卢云举刀一挥摇头道:“不行两国交战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你快快捡起地下兵刃我们斯杀一场吧!”那人哭道:“我不是你的对手啊!你饶了我吧!”卢云叹了口气指著悬崖说道:“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来动手你自己跳下去吧!”那人哭得更加大声了卢云见他如此懦弱摇了摇头举刀便要砍去。
忽听公主的声音道:“且慢!”卢云回过头来只见公主已然站在崖边正自凝视自己。
卢云连忙躬身说道:“启禀公主这人是四王子派来的刺客臣正要将他就地处死以免多生困扰。”公主道:“这人也有父母妻小你没听他说得可怜吗?卢参谋上天有好生之德你放他走吧!”那人听了这话宛若遇上了活菩萨拼命在地上磕头。
卢云嘿地一声大声道:“公主啊公主此时情况凶险不比秦将军在的时候啊!那时大军随行保护你要将刺客放走我们自无异议但眼前性命攸关你千万不要使性子了!”他虽知公主生性仁慈但此刻只要一个不慎公主便会落入番人之手卢云想起职责重大绝不能让公主犯险心急之下说起话来竟略有教训之意。
公主俏脸生怒说道:“本宫不管这些我要你放了这人你现下立刻放!”卢云又惊又怒不知该当如何。
那侍卫连连哭道:“多谢公主多谢公主小人日後定会感恩戴德再也不敢侵犯尊驾了。”说著又朝卢云磕头哭道:“小人知错了求大人高抬贵手啊!”公主见他兀自害怕便微微一笑向前走上几步说道:“你不要担心有本宫在此没人敢害你的。”卢云见她忽地上前已在那人面前数尺急忙扑了上去惊叫道:“走开!不要靠近他!”话声未毕只见那人腰杆一挺猛从地上跃起武功竟似十分精强。卢云大惊想要拦在公主面前却已差了一步。霎时之间那人已一把抓住公主跟著仰天大笑甚是得意。
公主见变故忽起吓得花容失色饶她教养出众也不禁尖叫一声。
卢云以手支额只感懊恼不已怪只怪自己一时心软疏了防备竟被这人偷袭得手他伸手指向那人大声喝道:“你快快放开公主我可以饶你不死!”那人呸了一声冷笑道:“你还敢罗唆?现下谁听谁的你给老子搞清楚点!”说著往公主粉脸瞧了瞧淫笑道:“你再敢招惹你老子弄得我心情不好当场来个先奸後杀你信也不信!”
卢云又恼又气道:“有话好说你可别要乱来!”那人指著卢云破口骂道:“死小子你要老子跳崖自杀?***你先给我跳下去了!省得老子杀你!”他见卢云不动当即淫笑道:“你再不下去难不成我这两只手不会摸女人么?你可要看我和你的公主娘娘亲热啊!”公主大怒但那人举刀架住了她一时间毫无办法。
卢云恼怒至极他走到崖边回头往那人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陡地跳落公主大吃一惊尖叫道:“卢参谋!卢参谋!”
那人哈哈大笑说道:“无知小儿也敢上战场搏命!”说著放开了公主淫笑道:“蛮子公主多亏你救我一命一会儿我来疼疼你也算报答恩情啦!”公主想到卢云已死忍不住两腿一软坐倒在地哭道:“卢参谋…………都是我害了你……”那人哈哈大笑道:“哭什么?你手下杀了我们那么多弟兄本就该死!现下他死个乾净没人打扰!看老子怎生炮制你这小淫妇!”公主生性刚毅她听此人言语粗俗残忍好色非但不怕反而激起了天朝皇女的傲性只见她站起身来怒道:“你好大胆!敢与本宫如此说话!”那人见了公主这幅派头心下忽地一惊但转念一想此时只有他一人在此那是为所欲为的局面当即淫笑道:“公主啊!你想清楚了现在我就是你的皇上你可要好好服侍我嘿嘿………”说著便往公主脸蛋摸去公主虽然怒叱连连但那人色心已生如何按耐得住?眼看大手往身上逼来只吓得公主惊叫连连慌忙闪避。
当此危急之时忽听後头一人道:“无耻小人你要是皇上我便是你的祖宗。”那人怒道:“是谁?”此言甫出喉头一凉已被割断了喉管跟著一脚踢来把那人直踢下悬崖。
公主急忙回头去看却见那人满脸怒容手挺弯刀却是卢云来了!她欢叫一声扑了上去将他紧紧抱住喜道:“是你!你没死!你没死!”欢喜之间泪水流了下来竟是喜极而泣。
卢云连忙退开一步躬身道:“臣方才并未真个跳下山崖只是攀在悬崖之旁此人行事疏漏不曾前来察看便给臣偌大的暗算机会。”公主满脸喜容一时间忘了种种不快只眉开眼笑地望著卢云欢喜之情溢於言表。
卢云低头往崖下看去说道:“明日我得做几个陷阱可别让这些人再来偷袭。”公主忽地走上几步拉过卢云的手微笑道:“别说这些了。我有些饿了咱们一齐吃饭吧!”神态竟是极为亲匿。
眼见公主换上了一幅笑脸卢云不禁吓了一跳忙往後头退开一步不知公主为何转变得如此之快直有摸不著头脑之感。他将雪鸡拖过迳自烤了起来。火光红艳中只见公主满脸喜容笑吟吟地看著自己。
卢云心道:“这公主忽地高兴忽地忧愁看来有些奇怪可别是受了风寒神智不清起来。我可小心应付了。”他烤好了鸡撕下鸡腿说道:“公主趁热吃吧。”
银川公主面带微笑伸手接过轻轻地咬了一口卢云怕她吃不惯野味连忙道:“臣随手所就只怕不合公主胃口。”
公主嚼了一嚼只觉满口肉香滋味颇美便笑道:“好吃得紧便是禁城的御膳房也没那么好的手艺。”
卢云面贩出身最爱旁人称赞自己的手艺一听公主之言欢喜得好似要飞了起来大喜道:“蒙公主谬赞实乃臣生平荣华。”
公主见他神情如此轻轻一笑道:“你这样好手艺莫非以前是个厨子?”卢云听她垂询想起生平往事忍不住神色微微一变跟著点了点头。
公主奇道:“敢情你真的是?”
卢云尴尬一笑道:“说来不怕公主见笑。在下连厨子也还够不上只是王府胡同里的一个面贩。”
公主哦地一声道:“面贩?那是什么?”这公主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在外头游荡过了?听得面贩二字竟是不知。
卢云苦笑一阵心想:“这公主不食人间烟火我又何必与她多说?随口敷衍两句吧。”他摇了摇头道:“面贩就是卖面的生意人没什么好说的。”
他见大雪又要落下便起身道:“公主殿下时候不早了请早些入洞歇息吧!”
公主虽然不明世事但生性仁慈甚会体察人心一见卢云神色便知他心中有痛想来不愿明说自己的过去。当下轻声道:“卢参谋我们屡次共经患难生死攸关可是我却连你的来历也不知道眼下无事你不妨说说吧。”
卢云听她垂询再三不禁心头苦笑他摇了摇头又缓缓坐下。
他自离开江南以来辗转奔波四海为家从未与人提及往事想不到第一个问他的人却是当朝的公主。念及自己背负莫名罪孽终身都要郁郁寡欢不由得一阵悲哀又想起当年在扬州与顾倩兮分手的情状忍不住心中一酸。
他不愿露出心事只凝望著星空微微一笑那笑容中却满是苦涩之意。
公主一愣道:“什么事这般好笑?”
卢云低下头来拨弄著火堆轻声道:“臣出身寒微不是什么体面人还是别说的好免得污了公主清听。”
公主听他语音悲苦又见他神情特异料来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心道:“这人的来历好生奇怪我若能生离此地定要查访一番。”
火光闪动卢云照料著火堆神色无喜无悲。公主则好奇难抑一双清澈大眼眨啊眨的尽是盯著卢云看。两人各怀心事都是默默无言。
过了良久卢云道:“公主殿下外头冷得厉害请你回洞里歇息吧可别受凉了。”
公主回眸看著他说道:“那你呢?你便要在外头吹风受寒么?”
卢云淡淡地道:“臣体健如牛区区寒风冷雪丝毫不能奈何分文。”
公主点了点头轻轻道:“如此辛苦你了。”说著便走进洞里。
卢云看著公主的背影心头竟有种温暖之感那是离开扬州以来前所未有之事。他心中立誓定要保护公主顺遂平安绝不让她落入敌人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