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顿联究竟是一支什么样的球队啊？”

距离热身赛还有十天的时间，在不用去国王牧场接受训练的时候，楚中天就在顿斯酒吧打工。与以前不同的是，现在艾米丽经常会来找他。

比如今天。

艾米丽面前放着一杯啤酒，她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正在和酒保楚中天讨论着afc温布尔登下场比赛的对手。酒客都是老熟人了，来的差不多之后，就没什么人来打扰他们两个了。

对于他们即将面对的对手，楚中天一无所知。这或许是业余比赛中会经常遇到的问题。这些球队太没有名气了，作为对手，不知道他们队中最有威胁的人是谁，不知道他们擅长什么战术打法，也不知道他们过去几场比赛的状态如何。这可不像职业联赛，有专用的球探负责收集这些情报，再交给教练组分析，研究对策。就算没有球探，职业球队的曝光率也足够让他们的对手从新闻中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哪像现在，两眼一抹黑，除了直到他们叫做萨顿联队之外，一无所知。

“是一支比我们高一级的球队。他们最出名的时刻是在十三年前的1989年足总杯中，以一个连联赛都没有参加过的业余球队身份2：1击败了当时顶级联赛排名第六的考文垂，要知道两年前那支考文垂才刚刚拿了足总杯冠军呢。不过现在的萨顿联队可不会无球可踢了——新赛季我们踢的是第九级联赛，他们踢的则是第八级联赛。”艾米丽说道。

一听到什么第九级联赛、第八级联赛的，楚中天就头疼。英格兰的联赛体系错综复杂，名目繁多，他一个外来人，只是看一眼那些联赛的名字清单就要头晕了，根本搞不清楚什么是第九级联赛，什么是第八级联赛。“老天……艾米丽，你对我讲第九级、第八级的我还是完全不能理解。第九级是什么水平，第八级又是什么水平？还有，这九级联赛分别是哪九级联赛？我完全不知道啊……”楚中天摊开手，一脸苦恼。

看到楚中天这个样子，艾米丽也觉得自己先前有点欠考虑，对于英格兰的联赛体系，她自然是很清楚的。可是她清楚不代表着别人也清楚，更何况还是一个外国人……

“好吧，今天就让我来给你上一课，楚。”艾米丽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动作，尽管她的鼻梁上什么都没有。但这动作表明了她老师的身份。

艾米丽打算向楚中天介绍一下英格兰的联赛分级，免得他以后犯迷糊。但是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因为英格兰的联赛体系实在是太庞大，太复杂了，只靠说的，恐怕浪费了半天口水，也未必能够把这歌分级讲清楚。她想了想，决定画图说明，简单直观，一目了然。

“呃，楚。简单来说，我们的联赛就好像是一个金字塔。”艾米丽拿过楚中天手里的笔，扯了张纸在上面画了起来。“金字塔的塔尖就是英超联盟（the_fa_prel）也在其中。所以我们是第九级别联赛的球队。”

到这里金字塔都还没有画完。但是艾米丽在第九级联赛这一层下面打了一串省略号。

“还有第十、第十一级别联赛。不过越往下就越复杂，一时半会儿我也给你说不清楚，有些东西我自己都记不住呢……”艾米丽摇摇头，看了看自己画出来的金字塔。“反正从第五级到第十一级联赛都被统称为‘全国联赛系统’（national_league_system），归足总直接管辖。再往下就都归地方足总管理了。”

她解释完了，却没有听到楚中天回应一声。有点不高兴的她抬头看过去，才发现楚中天一直低头凝视着纸上的金字塔沉默不语。

看着眼前这个层次分明的庞大金字塔，楚中天突然就想到了中国的足球。人们总说什么“我们十三亿人中连十一个会踢球的人都挑不出来吗”这种话，却不曾想过，在中国踢球的人哪有十三亿？

没有一个自上而下的成型的联赛体系，大家各自为战，想起来了组织一次比赛，想不起来也就算了。虽然在中国也有不少爱好足球，并且周末会和朋友们聚在一起踢球的球友，但是缺乏统一有效的管理，让本来就稀缺的资源更是大把大把地浪费。没有有效统一的联赛管理的另外一个问题，就是让那些喜欢踢球，并且准备把足球当作职业的孩子和家长们，看不到一个成功的希望。

在英格兰，哪怕是业余球队都能够参加固定的联赛，而且只要打的好，就能一级级升上去，最终可以成为一名职业球员。如果有机会在足总杯中与英超球队交手，表现出色的话，说不定就能一球成名，吸引来大量的职业球队的球探，为他的人生道路带来一次转机。

在中国，不会有任何这样的机会。想要以足球为职业，只能去参加职业足球俱乐部的梯队，或者萎良不齐的足球学校，垄断了市场的梯队和足校自然就可以向送孩子来踢球的家长们狮子大开口，学费培养费本身就高的离谱，如果想要在队中踢上比赛，有展示自己的机会，就要给教练们送钱，逢年过节得孝敬孝敬教练他老人家。不拿钱出来，你有再好的天赋和水平，也只能烂在替补席上，得不到推荐加入职业球队的机会，白白浪费十几年的青春。家里花上一百多万才能培养出一个职业球员，着巨大的代价有多少人可以付得起？那些有天赋却没钱没路子的少年们，就只能离足球越来越远。中国的足球人才也就这样慢慢凋零。

同样是喜欢足球的人，生在英国和生在中国……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或许，什么时候中国的业余联赛、城市联赛、学生联赛可以蓬勃开展，中国的足球才多少会有那么点希望吧？

※※※

“楚？”

艾米丽伸出手在楚中天眼前晃了晃。

“啊，艾米丽……抱歉，我走神了。”

艾米丽耸耸肩，她没问楚中天为什么会走神。

“萨顿联队比我们高一级，实力应该也比我们强。而且我们是新组建的球队，而他们已经在一起踢了很久了，比我们更有默契。这段时间伊姆斯先生有练战术配合之类的吗？”她问道。

楚中天摇了摇头：“没。只是体能和技术，战术方面的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