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错觉,叶盏觉得全家人的肤色集体白了好几个色号。
洗完澡肚子也饿了,叶盏便提议去城里的酒楼好好吃一顿。
出了澡堂子往北走到南斜街便是汴京城最有名的乳酪张家,
这家店外面欢楼彩门做得很精致,只一条,不许茶饭量酒博士、闲汉这些人进去兜售生意。
金哥儿笑道:“往日?里不许我和?玉姐儿进去兜售生意,今日?咱们偏要堂堂正正踏进他家宝地。”
被门外迎宾的伙计听见,当即点头哈腰:“这不是叶金哥嘛。”全然?没有从前的轻慢。
又摆上笑脸:“您请进,上高座!”
在问清后面都是他家人之后,立刻大声喊一声:“叶公子上座!”
“叶老?爷上座!叶夫人上座!叶家二?公子上座!叶家大娘子上座!叶家二?娘子上座!叶家三娘子上座!”
好家伙一口气说?完这许多,连大气都不带多喘一下。
他大声叫座,让叶家人上下脸面有光,金哥儿原先心头那些不快也荡然?无存,扇子一展,春风得意走了进去。
叶盏看得目瞪口呆,原来这就是古代的服务业:
先前有几面之缘就能记住大哥姓名说?明记性好、
能屈能伸立刻道歉说?明心理素质过硬、
若无其事?装作?无事?招呼需要厚脸皮、
而?一口气报座需要强大的肺活量。
这几样?缺一不可。
再?看酒楼里小二?进出有条不紊,熟客生客上门一概笑脸相迎,便深觉在古代要开?酒楼,也不只是有厨艺就行。
这管理水平和?服务也要跟上,甚至还?要比现代苛刻好几倍。
落座点菜,小二?又报了菜名,叶盏挥挥手:“你先下去,我们商量好了叫你。”
那小二?应了一声,摆上了碗盘,又给诸人倒了茶水,才有力见得退了下去。
宓凤娘舍不得银钱,本来想点几碗最便宜的丝鸡面、插肉面、旋索粉几样?面食,
可听着隔壁桌点单后小二?在大声报:“甲六号桌赵老?爷点了白切羊头肉、滴酥水晶鱼脍、旋炙猪皮肉、野鸭肉、蜜煎鹌鹑……”
一口气报了许久才停下来,还?未安静下来又大声报:“甲六号桌赵老?爷赏银三百文!”
所有小二?都大喊:“谢赵老?爷赏!”
那隔壁桌请客的赵老?爷高高昂起头,在诸人面前很有面子的样?子。
宓凤娘收回目光,便觉得只点面被大声报出来多丢人啊?
她飞快在心里盘算着……丝鸡面十文钱、插肉面八文钱、旋索粉五文钱。
原本想一人一碗丝鸡面,再?点个旋索粉当菜,便只花七十五钱就好,
不如给叶大富和?自己点旋索粉两份,给女儿们点鸡面,给儿子们点便宜的肉面,花五十六文,再?点个最便宜的素菜旋切莴笋四文,一个甜品柿膏儿四文。
总管花六十四,既比第一种方案节约,又能有一长串菜名听上去有面子。
可她点完菜,叶盏又接过单子,一口气点了蜜饯雕花、郑家油饼、点羊头、葱泼兔、酥蜜食等拉拉杂杂一桌子。
唱单的店小二?嗓音更洪亮几分?。
宓凤娘一边昂头挺胸觉得大有面子,一边听得心痛。矛盾让她脸上表情?一度有些痛苦。
等点了酒,好容易抓住一个点便开?始跟店里讲价。
原来一贯等于多少银钱在民间各不相同。官陌是770文为一贯,民间说?的“足陌”则是1000文。
到鱼肉菜行时720文算一贯,雇奴婢、买虫蚁则是680文一贯,不同行会有不同规则。
这家店里卖的酒一贯是六百文。
宓凤娘立刻抓住了这个漏洞:“你说?我们全家每人一杯酒是一贯四一1,我还?当是一百五十文,谁知道你说?的一贯四一是二?百五十文,这不是讹诈吗?”
她坚持要算二?百五十文酒钱。
叶盏摇摇头,赶紧悄悄扯了扯宓凤娘袖子:“娘,算了。”
女儿阻拦,宓凤娘才算作?罢,
可心里暗暗想,一会要尝尝这家店滋味如何,它最好好吃,不然?,哼!
玉姐儿则专心致志在等上菜:那蜜饯雕花、郑家油饼、点羊头、葱泼兔、酥蜜食一听就好吃,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