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儿,别走好吗,来我这里。”
没有了旁人,宓奚的声音似乎更加虚弱了几分,简毓察觉到这一点,心中开始天人交战。理智告诉她现在该潇洒利落地带着狼崽们出宫,再也不要回来,然而那份担忧又实实在在地牵住了她的脚步,让她无法移动分毫。
两人并未僵持多久,因为最终宓奚举步绕到了身前,小心翼翼地拉住了她的一只手。
简毓这才明白玉珏所说的并且全然虚假。
宓奚的脸上不复从前容光,显现出肉眼可见的憔悴,连唇色也变得苍白。
他显然是因为临时听见了消息,所以十分匆忙,只披了一件素色的衣裳就出来了。
在人前从来一丝不苟、喜怒难测的帝王,此刻竟然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整理,简毓的目光下移,便看见他敞开的衣襟下分明的锁骨和瓷白的肤色,其间一截绷带十分显眼。
见简毓没有推开他,宓奚得寸进尺,一手抚上简毓的脸庞轻轻摩挲着。
“小毓儿,你今日能来,我很欢喜。这证明你心中还是有我的,对吗?”
简毓拨开他的手:“说什么胡话。”
若是宓奚真的出了什么事,大臣们肯定会颁布政令昭告天下,这一路走来,都是路人们在大肆谈论,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确切消息,只是因为她当时太过心急,所以才没能分辨消息的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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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到了宫中,见这人分明活得好好的,简毓不由得一阵恼怒,感觉自己像是被人耍了一般。
“既然你没事,那我就走了。”
说罢简毓甩开他的手就要走。
不料宓奚一声闷哼,身形摇晃,唇边竟然溢出一丝鲜红,
简毓吓了一大跳,赶紧上前扶住他的肩头:“你……真的受伤了?”
宓奚像是没有力气说话,只是缓慢摇了摇头。
所有人都被宓奚赶走了,当下没有一人能来帮忙,简毓只好咬了咬牙,从怀中掏出帕子递给他,示意他自己擦擦,然后拉过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既然受伤了就不要在这站着了,我扶你进去。”
宓奚将那帕子盖在鼻子下,牵了牵嘴角:“阿毓……”
“阿毓什么阿毓,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当大孔雀,给我闭嘴!”
这是简毓第一次看见宓奚受伤虚弱的样子,不得不说,他这张脸就算在这种情况之下也是十分耐看的,甚至还有一种病弱西子的美态。
明明是简毓的自己颜控,却还要怪到别身上,宓奚闻言笑意更盛,嗅着那帕子上的味道。
似乎是一种甜甜的草香气,还带着晒过阳光的干燥感觉。
他很喜欢。
简毓小小的身躯上承受着宓奚大半的重量,离寝殿不过几步距离,却让她走得咬牙切齿。
“你怎么……这么重……不是说你想我想得茶饭不思吗!”
宓奚恨不得能贴在她身上,闻言叹息道:“再怎么说,我也是个精壮男子啊。”
抬头看了看他那无辜的表情,简毓忍住将他撇到地上的冲动:“我真是个冤大头,非要大老远跑过来给自己找罪受!”
“噗……哈哈……咳咳!”
宓奚笑到一半,止不住咳了起来。
简毓终于将他带到了寝殿,扶着他坐到榻边,然后拉着脸去倒了一杯茶,递到宓奚面前。
宓奚便就着她举起的手将茶水一饮而尽,简毓嫌弃地将杯子放到一边,皱眉道:
“既然病了就好好修养,不要再闹了,七国一统才是个开头而已,你以后作为天下之主,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修城墙御外敌,凿运河通贸易,这些都不比打仗轻松,你的身体可金贵着呢。”
宓奚露出一抹苦笑:“可你不在我身边,这些于我而言,不过过眼云烟罢了。”
简毓听不得这话,板起了脸:“宓奚!你贵为一国之君,竟然能够说出这种话?你这样,置天下万民于何地,置那些战死的将士们于何地?难道说我此前为了辅佐你所做的那些事,都是一个笑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