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是,时书看他腿间的刺青,再接着,时书坐在马车的木板上,低头看谢无炽用龟壳抛的铜钱,少年俊脸清秀——
梁王寿辰,时书睡在谢无炽的被窝里,听到他与世子的夜谈之声;买了新的院子;谢无炽拿出账本直言向皇帝进谏新政,扳倒权宦丰鹿,被羁押在乌台参与“十日赌博”,时书拎着饭菜去乌台的牢狱中看他,再一转身,谢无炽身着朱红圆领罗袍,官拜御史,兰台控鹤,开始巡查全国新政……
再接着,炎炎烈日,时书和他睡在驿站的木板上,夜不能寐;半夜,时书被他叫醒,一起走向大白岗,遭遇提前埋伏的土匪,时书被他背在背上,走过乱葬岗,走到百姓的村落。
潜安府大雨瓢泼,人群在暴雨中疾呼“快割稻谷!晾晒稻谷!粮草烂在田里,恐怕激起民变!会要造反!”,而大户庄家缄口不言……那个有着圆月亮的幽蓝色树林,时书躺在柔软的夏草中,听到蝉鸣声,被牵引着手抚摸谢无炽的胸口和腰腹……
“享受就好。”
谢无炽俯下身,和他双唇辗转……时书是第一次通过第三视角,看见自己和谢无炽的全部,然而,画面仍然在极速翻页,加载这接近四年的一切——
接下来,已是新政失败,谢无炽沦为阶下囚,流放三千里。时书为他脚铐缠上布条,替他擦洗着脸和身体,深夜,谢无炽将他紧紧抱在怀里,肌肤相亲,吻他的后颈,修长的手指拂过少年白皙的骨骼皮肉……
路上下起积雪,时书从山头上跑下来,谢无炽身戴枷锁风尘满面在后;那个冬天的新年,时书抱着谢无炽一下午,哄他吃山楂,逗他笑,安慰病体沉疴的他,还放了一个炮仗,红艳艳的图纸落在房间内,第一次和他在古代过年。
接下来便是森州,谢无炽在监司结识赵世锐;风雪大盛,一方四合院落。时书带着来福和杜子涵,到积雪覆盖的粮道上铲雪,谢无炽在暴风雪中骑马穿越风雪而来,接他回家。
森州冬天的那一个个夜晚,时书无不被他抱在怀里,强吻之后再抱着裸睡,甚至被他吻醒。时书甚是困惑,也有点半推半就,反正都是兄弟。
——时书眼前望着快速闪过的画面,心中浮起一层又一层的涟漪,感慨万分——系统调转了画面,开始转向更为开阔和沉重的场景。
凛冬城楼上的主将,城下搏斗的士兵,积雪松树林间烧毁的粮草废墟……宋思南刻在手腕上“恨”字留下的鲜血……时书逃离大盛府,走在山阴道中,回头望向城池楼头的一瞥。
转瞬之间年华流转,早春晴朗,茶楼里输送粮草的百姓战战兢兢议论着谢都统制,时书喝下那碗热茶,再一回眸,纵马疾驰的高等武将衣袍掠过鼻尖,谢无炽停在收过桥税的板桥上,拎着马鞭转过身来。
北旻战争开启,一大批一大批被战乱波及的黎黑百姓流浪在道路中,时书站在路口组织次序,大声喊:“跟我们走!去新的屯田所!不要害怕,谢将军给我们村子住,不会没有家的!”
时书和流民一起拔草砍树,他们开辟着荒原土地,将来,眼前的不毛之地会兴建起城池村镇,人口繁荣,商业茂盛,百姓安居乐业。
边军对于军功的争夺也早已开始,主战派占据朝廷上风,各大军区开始互相吞噬领地,谢无炽对冯重山的太阴府虎视眈眈,直到爆发了狁州之乱。
时书坐在马车上,一路被载往狁州;天气燥热,士兵们无不疲乏,时书躺在凉席上,听到不远处城楼里轰隆隆的抛石机声,睡不着觉……门“嘎吱”一声轻响,下值后的谢无炽还身穿细铠,进门来,让时书抚摸他发烫的身体。
城里战火纷飞,城楼飞箭如雨,尸体抛到城楼内来,瘟疫开始蔓延……那个容纳数万人的填尸坑,苍蝇像黑色的雾气一样席卷,火光燃烧着士兵们的身体,人体骨骼在火焰中爆裂。
画面中的时书,茫然地看着这一切,他后背伤口渗出血痕,踉跄回到尘土中的小镇。
小树的脸浮现出来,时书凝视着这一群人,心中的想法似乎越来越坚定,所以他背着包袱,走上了去旻区寻求合作的道路。但他的身旁,多出了一道身影,谢无炽陪他宿在妖狐野寺,和他在荒野的屋内深吻。
时书心里的柔软似乎被牵动起来,他眉间轻轻拧起,看着眼前的一幕一幕画面——
他和谢无炽牵着手,在旻人的封锁区内前行。旻人的百姓,也在田垄中艰苦地劳动,受到鞭子抽打。溃退的旻兵则在城内大口喝酒,感伤亲人,没脸回到草原。
神诞十日之市,城内摊贩云集,旻区的遗民正在远眺南方,烟尘落泪。草原上的母亲也在远眺南方,担忧子女。草原败仗之后离心离德,众人用利剑砍破联盟,“哗啦——”一声火起,烈火从齐腰高的秋草中燃烧而起,草原上的人骑在马匹上,互相争夺领地,厮杀之声震天动地。
长箭,弯刀,吟诵着景人诗歌的旻王,生着景人面孔却仇恨深重的王子……异族分化,归于燕州谢氏。而朝堂上,此时却物议沸腾,一群一群朱紫大袍的官员,揎拳裸臂呼喊着:“谢无炽有不臣之心啊!请陛下削夺其兵权!”
一列一列手持长矛的军队,从东都进发,踏过滚滚烟尘,向着燕州而去。马车辚辚,背负锅灶,土地踏出烟尘。而雨幕从屋檐坠落,谢无炽目睹圣旨上的白纸黑字,只是转身而去,纵马疾驰向收复旻景的前线……
——时书心口震动,画面上燃起了狼烟,一切都开始变化了,号角在朔风中吹响,北旻的使者与大景使者往来通信,手指在地图之上,用刀子将标注着“太阴府、部府、永安府”界限的纸张,切割下来——
城内百姓纠结在一起,愤怒地呼喊,抵住城门不允许割地官员入城。再抵住城门,抵抗狼兵入关的叩门,但“哐当”一声,门开了。狼兵入关,中原陆沉,血影在城池之中飞溅,日暮途穷,城楼下堆满了残缺的骸骨。
血红的诅咒像瘟疫一样蔓延整片中原大陆,从一座村落到县城,再从县城蔓延到州府,直到血红色染满整张大景地图,一片烈火将地图燃烧成灰烬,烟雾散去后,是废墟中的城池,死尽的百姓,疯狂的士兵,狂热的复仇欲望,军队之间的咆哮对峙。
谢无炽站在城楼上,眺望整片万里山河,手中执着棋子,将一寸一寸血红的地图染回原来的颜色,染回他的山川脉络,直到最后一抹血红色在地图上消失殆尽。
东都三千繁华,万丈红尘,佛像垂首。一朝城破,可怜万千繁华,高官厚禄,满城公卿,斯文体面,不过是刀刃下的亡魂,血中蠕动的蛆虫,被谢无炽一只脚踩在脚下的烂肉。
国体震动,城破!帝王西奔逃亡,天下风雨飘扬,满地尸骨作陪,最后,谢无炽垂首站在山顶上,身后万千铁骑黑压压如同山势,他俯瞰眼前东都城池的屋檐楼阁,手中拿着一卷垂落帝王鲜血的明黄禅位诏书……
——封刀,城门再次关闭。
画面转动,莺鸣鸟啼,时书站在鹤洞书院的台阶下,仰起俊秀白皙的脸,望向眼前繁华的亭台楼阁。
传来诵书声声,菩提树下光影浅淡,每一个经过的人脚步轻巧,面露微笑;屯田所内,一瘸一拐的女人摘取翠绿的菜叶,放到篮子里,扭头叮嘱女儿:“冬瓜和南瓜都留起来,等小书哥哥打仗回来了,给他送去。”
女人推开门,篱笆外,阡陌交通鸡犬相闻,绿意盎然,枝头缀着沉甸甸的黄色果实。
城池内正建起新的房屋,恢复战乱之前的模样;画面跃过千山万水,跃到很远很远的旻区。战争之后,归义草原上的女人们收到寄回的财物,口袋里装满了南下东都买的糖果,糕点,盘子和瓷器上雕刻着景人的纹路。
尸山血海中,凝聚起了新生的希望。
【“历史运动的胜利者,不是这一胡族,或者那一胡族,也不是江左的门阀士族或次等士族。历史运动结束,它们也统统从历史上消失了。留下来的真正有价值的历史遗产,是江南广阔的土地开发和精致的文化创造,是北方普遍的民族进步和宏伟的民族融合。这些才是人民的业绩,和历史的核心。”】1.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兴也忽焉,其亡也忽焉。】
【“天下共主”一人可得,而“文明火种”人人可得】
【恭喜玩家·时书,达成成就——“文化火种”】
【命运通过选择,一次次地让你去验证你是谁。系统在玩家进入后,将观测每一位玩家的游戏状态,并设置部分强制与巧合。万望理解。】
【此外,在系统设置的388个区服中,只有玩家·谢寻达成“天下共主”成就,立不世之功,平定天下战乱,争雄于世,夺得九五至尊之位,成为千古一帝。】
【其他玩家的文明贡献,即:对人类社会产生的积极影响,远低于玩家·时书。】
【二位同时拥有通关资格。】
【*温馨提醒:当前世界即将陷入永恒寂静,将由已观测二位3年零9个月的人工智能来模拟出因二位存在而衍生出的古代世界模型。二位可以在宏观的时间尺度上度过在古代的一生,并在回到现实世界后,随时回顾。】
【*温馨提醒:感谢二位参与这场古代世界冒险,二位将携带这段记忆回到现实世界,且并不增长现实世界的时间。】
【*温馨提醒:被淘汰玩家已回到现实世界,无法携带本次穿越的任何记忆】
【感谢二位参与,世界将在30秒后被封存。】
【倒计时:30,29,28,27,26……】
“扑咚——”
时书在一瞬间,跌落入了冰冷彻骨的河流当中。胸腔漫入一股巨大的水流,压迫心脏。
“咳咳咳……”
时书猛地暴咳一声,将水流吐了出来。
时书双手扑腾,往下拽到谢无炽的袖子,海浪像泥沙在将人淹没。水流推动着人体,时书找到支点朝他游了过去,一点一点勾住手指,直到紧紧和他拥抱。
“我来了,谢无炽。我来了……我们可以回家了,我们都不用死了……”
漆黑头发粘在耳边,唇瓣发白,时书凑近吻他。
水流嘶吼,不仅要冲散他俩的身躯,也要冲散他们的生命。
谢无炽:“为什么跳下来?”
“我说过,我爱你。”
一阵水浪打来,淹没了轻微的呢喃。
时书听到一刻不停在提醒的倒计时,提醒着这个世界即将到来的寂静。
【18,17,16,15……】
时书的手抚摸他颈部的伤口,吻了吻他的唇:“我们一起回家,回到原来的世界。谢无炽,有我在……我给你一个家……你跟我……你永远都有我……”
“好。”
谢无炽掠起眼,鼻梁落下水珠,时书紧紧抱着他。
两个人靠在一起,感受这一场只有他俩独有的、宇宙级别的,专属记忆。
【3——】
【2——】
【1——】
【轰——】
时书紧拥着谢无炽,脑海中掠过裴文卿,宋思南,林养春,掠过一切,感受到世界寂静时的阵痛。
眼泪滑落而下。
古代,再见了,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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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传出枝桠,窗外天气晴朗。
一间明净开阔的男生寝室,统一穿黑t恤,短裤,头发都剪得很帅,穿白袜子,五颜六色的运动鞋,有两个趴在桌子上睡觉,还有的在床铺上睡着。
忽然,“哐当”一声,椅子被拉开。
声响瞬间吵醒了午睡的人,从床帘探出头:“到时间了?我闹钟怎么没响?不是,才睡三十分钟,小书包你——”
黑t恤,身高修长,肤色白皙的俊秀男生站在原地,如梦初醒:“……我回来了。”
“你回来什么了?做噩梦了?”姚叶说完,往下一勾头,“我艹,兄弟,你怎么哭了!”
时书满脸泪痕,止不住流泪,很难从那个浩大的世界走出来。
“啥情况?表白被拒了?”
“打游戏输了?”
“上次去的比赛没拿名次啊?”
时书擦了下满脸的眼泪:“跟谁说话呢?知不知道现在站在你们面前的是分化异族、促进屯田、救过百姓、保护文脉的唯一特殊成就获得者、新朝第一个封王小功臣、拯救百姓的医学大师、来福终身饲养员、勇敢无敌智勇双全小书包?”
整个寝室:“?”
时书想到这里,心情豁然开朗:“回来了!好事,我还干了这么多好事!”
时书想到什么拿出手机,第一个找到柏墨的微信,正要点击拨通时,灵魂中响起提醒:她在上课。
时书只好发了个视频:“妈妈,我想你了。”
片刻,时书看到手机里甩来一个“没生活费了?”
“…………”
时书低头再审视自己,头发变短,贴着俊美白净的脸,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对了,回来了……子涵也回来了?来福呢?留在古代了?
谢无炽?时书慌忙拿出手机,但于事无补,系统让人达成成就便立刻回家了,他和谢无炽根本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
怎么办?
怎么找到他?
谢无炽很少提现代的事情,说过家庭住址吗?
时书一着急就挠头发,没片刻,梁玉才爬起床:“走喽,上课了。”
时书:“上课?”太久没上课了,差点忘了自己18岁。
时书照了下镜子,果然回到18岁。他跟着室友一起下楼,学校整齐的楼栋,塑胶跑道,和绿油油的林荫。
时书:“我回来了……”
而且,他拥有了一段,谁也无法想象的冒险。
时书整个人还在游离状态,直到上完了这节课,和室友一块儿出校门吃饭。
时书扫了眼繁弦急管的街道:“我回来了?”
姚文博说:“时哥,你念了一下午的回来了,这是什么咒语吗?”
时书踩着树梢下的影子,仍在抽离感中。身旁几个哥边走边刷手机:“我靠,这个黑丝!绝了!”
“……”
梁玉才跳起来投了下篮,一把揽住时书的肩膀:“吃啥?我买个煎饼啃啃,饿得不行。”
时书站在路口,室友准备一起去吃饭,先买点零食垫垫。时书:“我现在不是很想吃,正餐再说吧。”
正常的,平静的现代生活……?时书东张西望,室友边走边闲聊:“这谁的车,停路边装逼的吧?”
时书看了眼,学校门口经常停豪车,富哥接送女朋友。尤其还是首都,有钱人特别多。
男生之间聊车很正常,时书没什么兴趣,不断回忆着穿越的朝代,那些人和事。时书站树荫底下,白净的手指拎着瓶矿泉水,挠了挠头发。
眼前,停下一辆黑色迈巴赫,时书看着前方。
姚叶说:“我靠,这车帅。”
梁玉才:“这男的更帅吧?”
“这男的确实比车帅,很少看见豪车车主比车帅的。”
时书心想:“要不发个视频吧,视频能有几千万播放量,万一谢无炽刷到了呢。”
“卧槽,真特么帅啊。一个男的怎么能帅成这样?”梁玉才惊呼。
时书烦了:“男同离我远点。”
“不是,你看啊。”
时书真不想看,但是察觉到周围气氛,很多人侧目。时书抬起头,阳光一下照在眼里。
豪车刚停好,车门上搭着浮着青筋的手,男人刚从车上下来,一身黑色的裁剪得体的高订西装,将宽肩窄腰勾勒得刚好,他下了车,发缕遮着的眼下一片冷意,高挑的身材在人群中极为醒目。
姚叶:“什么级别的富哥,懂吗?看见没,前后保姆车护航,里面全是保镖。”
果然,对方刚下车,保姆车立刻下来几个一米八几穿西装的男人,面无表情,观察人群。
时书手机来电,陌生号码:“喂。”
谢无炽关上车门:“我在你校门口,出来。”
时书:“你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码?”
“你户口本我都看过了,课表现在没课,在哪儿?”
时书:“……”
不是兄弟,我犯事儿了?
时书往前走:“谢无炽!”
手机扬声器传出的声音,和现实中重合。
人潮汹涌,仿佛汇集着万千的碎片,两道目光跃过时空对视。绿荫底下的少年身影清隽落拓,短发压在白净的耳边,正抬起笑容。
时书看他两眼,直到谢无炽走到面前:“看你的表情,又不熟了?”
几个室友正处于宕机状态,时书说:“介绍一下,他是我朋友——”
谢无炽纠正道:“男朋友。”
时书立刻改口:“他是我男朋友。你们去吃饭吧,我跟他一块了。”
“男朋友?你昨天还在骂男同,时书你耍我。”梁玉才说。
姚叶:“啊?你也是男同啊?”
“不是哥们儿,真#白袜体育生#180#0了吧。”
完了,接不上梗了,先躲被窝里背两天再跟他们聊天吧。时书再说几句,和谢无炽一块走。
好陌生的感觉。
谢无炽:“上车。”
时书往后座上,谢无炽的手指停在车窗,看他片刻:“什么意思?副驾。”
时书绕到副驾上去,谢无炽靠过身,替他系好安全感。
时书后背僵硬一动不动,谢无炽收回目光:“两天没上床,就得直回去,下次吃我几把才能弯回来。”
“………………”
“不是,你说什么啊兄弟?”
时书梗住之余,心说这刻薄味儿和零帧起手对了,是谢无炽,绝对没认错人。
谢无炽打方向盘,车身倒出:“去哪儿吃饭。”
时书:“随便吧。”
“回来习惯吗?”
时书:“不习惯,我要花时间好好想想他们,还有来福,想到他们心里就很复杂。”
谢无炽:“没事儿,想见他们了带你去公司看,世界模型都在,随时可以体验。”
时书:“你还是投资了那个游戏?”
谢无炽:“刚砍。”
“…………”
等红绿灯,车停下来。时书总有点不好意思看谢无炽,后视镜倒映着谢无炽俊朗的眉眼,看人还是像看狗,和古代的他一模一样,但这身西装和他的短发,却和印象中的感觉很不同。
古代帝王,除了谢无炽,其他皇帝的压迫感时书几乎没感觉,但回到现代以后,谢无炽是非常真实的,让人感受到他家境的优越和良好的教育,并且绝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阶层,和时书见过的人都不一样。
谢无炽:“晚上回学校吗?”
时书:“我忘了课表了,我看看啊。晚上没课。”
谢无炽:“那你今晚陪我。”
时书再悄悄看了眼后视镜,谢无炽面无情绪,不是,这场面怎么这么像金主包养男大学生呢?
时书:“呃,好吧。”
谢无炽侧头,时书白净的手指抓了抓头发,看到他放在车上的身份证:“谢寻。”
时书:“我叫你哪个名字?”
“都好。”
时书再看来看去,看到小柜子里放的药,拿出来翻看。谢无炽开车,时书为了缓解尴尬,就在车上到处翻翻摸摸,仔细研究药的成分:“治什么的?”
谢无炽:“抑郁障碍。”
时书:“哦。”仔细看药,然后把用法和名字都记住。
时书看到柜子上有个礼盒,没好意思问,把小柜子里东西都翻完了,就是没翻。不熟上了,也是。
谢无炽余光能看见时书的小动作,笑了下,但也没说话。
一会儿,车停了。时书一下车,发现是别墅区:“饭呢?不是说吃饭?”
谢无炽:“现在,让你先记得我是谁比较重要。”
时书虽然知道但还是象征性问:“你想干什么?”
司机去停车,时书走在这别墅区。服了,在古代一身硬骨,回到现代就知道现实的压制力了。时书抱着不是很自在,但也随便吧的心态,跟谢无炽进了门。
别墅内有佣人,穿着女仆的衣服。跪在地上擦地。时书多看了两眼:“我靠。”
我妈政治老师。
谢无炽脱掉西装外套,开门进房间:“进来。”
时书只好再跟进去,就慢了几步,进门谢无炽上衣已解开,露出肌肉紧实的胸口和腹肌,时书一下被按在墙上,手腕让他牵住,亲吻瞬间落了下来。
时书后背有些僵硬,慢慢地,谢无炽深吻着他,舔他的唇舌,时书察觉到了这种亲吻的熟悉感。
谢无炽吻了他一会儿,时书别扭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双眼看他。
谢无炽:“你这个容易失忆、动不动就直回去的毛病,还说给我一个家,骗我?”
时书:“我没骗你。”
谢无炽低声:“怎么给我家?”
时书脸红:“我肯定对你负责,对你好,我说话一直算数。”
谢无炽:“你从悬崖上跳下来陪我,我就知道了。”
时书笑了一下,对谢无炽说了这么羞耻的话,仔细想想还有点羞耻。少年白净俊秀的脸有点红,转移话题:“还亲吗?”
谢无炽:“想要吗?”
时书点头:“嗯嗯。”
谢无炽手捏着他下颌,轻轻摩挲:“佣人在做饭。先吃饭,吃了我去买套。”
“……”
不是。
时书还没表达出一句话,吻再次落上来。一旦接吻,身体就开始发热,时书帮他橹着时,低头看到了黑色锋芒的刺青,埋在丛林一旁的暗色皮肤。
谢无炽低声喘:“再重点。”
时书加重,谢无炽漆黑眸子垂视他,从旁边取出了手机。时书:“你干什么?”
谢无炽:“第一条视频。”
时书:“……”
荡夫。
不过,时书才想起来:“虽然在古代我们认识三年多了,但回了家我才18岁。好奇怪,我好像还是清纯直男吧?跟人连手都没牵过。”
谢无炽:“没关系,就当是十八岁,我们再谈一次。”
时书心念动了一下,谢无炽嗓音在他耳边,喘声沙哑性感,片刻后,用纸巾擦干净,重新将白衬衫穿戴整齐。
一旦穿上衣服,又恢复了非常陌生的禁欲和矜贵沉稳。
谢无炽探手拿过时书的手机,坐在床上:“加联系方式。”
时书:“哦。”不过,时书却看见他翻开了别的软件,还有相册,包括视频网站的点赞和私聊页面。
时书:“你干什么?”
“查手机。看看十八岁的时候,有没有点赞过黑丝女主播。”
“……”
时书:“应该没有吧,我不爱看那个。”
时书坐旁边看谢无炽查他手机,除了点赞列表还有聊天列表,私信的人很多,不过时书从来没回过。翻了翻,时书笑容明朗:“看吧,我就说了,我什么也不看。”
谢无炽单手撑在床上,另一只手解了下衬衫的领扣。修长的手指和锁骨。时书看到这个动作,莫名其妙耳热口燥,完了,这下真的完了。老时家绝后。
谢无炽查完软件,再查社交软件列表。
时书木头脑袋谈了一年也开窍了,谢无炽查手机会让他控制欲得到缓解,虽然有隐私,但时书聊天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也无所谓了。
没关系,谢无炽对感情需求高,让他高兴一点。
谢无炽翻了几条,跟时书加上好友,改了备注并置顶。
时书双眼明亮,看谢无炽做完一切,将手机扔床上:“心情复杂……”
回家了。也许是念念不舍,不过,时书会一直记得他们的。
他一伸手,谢无炽在他身旁坐下,问:“你是我男朋友吗?”
时书:“当然了。”
“现在你在学校,我在公司,不像在古代相依为命,你也不能天天出校门见我——”
时书直起身,和谢无炽目光相对。还没想好说什么时,时书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柏墨打来的视频。
时书接通:“妈,爸。”
“小乖宝,在哪儿呢?不在宿舍呀,下午给妈妈发视频说想妈妈,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时书:“我现在心情已经好了。”不过,时书一伸手,将谢无炽整个人拽入镜头中。
“爸妈,跟你们说件事。”
柏墨一脸姨母笑:“这你朋友啊?小伙子长这么帅。”
时书:“男、朋、友。我和他谈恋爱了。这周末我回家,妈妈把我房间收拾好,我带他回来住两天。”
柏墨和时轮的表情瞬间石化:“你说什么!畜生!你在整蛊爸爸妈妈吗?别开玩笑了!信不信老娘揍你啊!”
时书索性凑近吻了下谢无炽:“没有,我爱他,我要和他过一辈子。”
“别开玩笑了!一辈子,是这么几句话的事吗?你才十几岁你懂什么一辈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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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无炽漆黑的发缕垂到眼底,面向镜头,两父母正在试图理解状况中,说要揍时书的同时,不忘了对谢无炽友好地笑一笑。
时书:“打个招呼?”
谢无炽看向镜头,道:“叔叔、阿姨好,我叫……”顿了一下。
“谢寻。”
视频通话挂断。
时书和谢无炽一起躺在床上,时书说:“谁说十八岁不懂一辈子啊。在古代我们经历了那么多,你对我最好,可以和当皇帝的谢无炽在一起,回家了又能和谢寻在一起,相当于和你谈了两辈子!”
谢无炽:“好,这个世界,我们再谈一次。”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