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蔓几乎要怀疑自己的眼睛, 那是傅行舟吗，三年前两个人第一次谈协议结婚时，她坐在他对面的沙发上, 他接过蒋跃递来的协议资料放置在桌面上, 眉梢冷漠，指骨到手臂都带着疏离, 他即使坐在她面前, 也仿佛身在万里。

后来的无数次见面, 除非必要的场合，他姿态一直都挺高, 淡漠是他身上唯一的标签，哪怕她与他谈着一些琐碎的事情。

他也只点头, 有听没听, 几乎不发表其他的意见, 言简意赅到了极点。

她想要他引荐哪个人时，他会抬眸吩咐蒋跃去安排。

也只有那个时候, 她才有一丝自己是他妻子的感觉。

得知程言禹原先的小娇妻温漾跟他在一起了, 她也曾暗自想过, 他或许也存有一丝的报复之心, 他们之间的相处必然也是她与他结婚那几年那般, 再多不过就稍微温柔一些，或者是以男上女下的那种姿态，毕竟程言禹的前妻一看便没有什么性格, 一看就是会在一段感情中处于下风的女人。

她完全没有想过会见到这样的画面。

黎蔓几乎立在了原地。

程言禹是有察觉身侧女人停下的脚步，可他目光却紧紧地落在前方温漾的身上, 她穿着春季的连衣裙，裙子七分长, 落在小小脚处，此时又因为坐着，几乎到达脚踝，她跟前高大的男人蹲着，握着她白皙的脚踝。

两个人正说着话，她眉宇间带着不经意的撒娇，甜美却又不失女人味。

她也在信任着依赖着眼前这个男人。

这是程言禹一时间涌上来的疼痛，密密麻麻，因为她曾经的撒娇，甜美，是对着他的。

此时。

温漾喉咙有点痒，微咳了下。

傅行舟给她穿上鞋子，语气淡淡地道：“是感冒了吧？”

温漾立即掩嘴。

傅行舟抬眸看她。

彼此间对视，温漾松开嘴巴，低声嘟囔：“好嘛，是感冒了。”

傅行舟看她一眼，拿过另外一只脚的鞋子，给她穿上，温漾抬脚，轻声地说道：“这个颜色比刚才那个好一点，我觉得好配一些。”

傅行舟扣扣她的脚踝，“我也觉得。”

温漾低头看着，说道：“那我们就要这双。”

傅行舟点头，他站起身，牵着温漾的手，把人带起来，温漾顺手拿过他的外套抱在怀里，傅行舟转头跟导购员开口要说话。

温漾也跟着他转头，一时间，两个人都看到在柜台边站着的黎蔓跟程言禹，温漾一眼看到黎蔓挽着程言禹，她一顿。

算起来，这是离婚后第一次正面看到他们二人在一起的模样。

傅行舟看到他们时，几乎没有任何表情，他只是轻瞥了身侧的女人，改而搂住她的腰，温漾被搂住，她抬眸看傅行舟。

傅行舟没看她，只对导购员说道：“她刚才试的，都包起来。”

导购员从这个男人进门，就极为关注，此时男人一开口，导购员立马就知道稳了，满脸堆满了笑意，说道：“好的好的，旧的鞋子也包起来吗？”

傅行舟转头看温漾，“要吗？”

他语气温柔，询问着。

温漾点头：“要啊，这鞋子我刚拿出来，只是没那么喜欢，偶尔可以备穿。”

傅行舟嗯了一声。

导购员立即转身去打包，傅行舟牵着她的手去买单，温漾犹豫了下，还是垫脚跟他说道：“我刚才试了好几双，都买了呀？”

傅行舟一边买单一边说：“你也没说不喜欢。”

温漾眨眼，心想行吧。

鞋子不怕多。

收银台距离入门位置不远，收银台也很大，在入门那个方向，黎蔓跟程言禹在那儿，导购已经来到他们跟前，在跟黎蔓推荐鞋子。

一张收银台，相隔两方。

四个客人，两对情侣，前身都有牵扯。

傅行舟结完账，牵着温漾就离开，出了门，温漾挽住他的手，傅行舟垂眸看她，点了点她鼻子，“你感冒多久了，如实说来。”

温漾哎了一声，轻声道：“一周吧。”

傅行舟：“所以打雷那天就感冒了？”

温漾嗯了一声。

她挽紧他的手臂，带了几分撒娇。

傅行舟看她一眼，带着她走向电梯。

他其实猜测到了，可每次问她，她都说没有，并且也在试图掩盖，怕的就是他担心她，傅行舟知道她的意思。

可这样，他的心愈发柔软。

出了门，傅行舟低头捏温漾鼻尖亲昵的一幕，也落入了店里两个人的眼里。黎蔓挑个椅子坐下，导购员在她跟前蹲下，拿鞋子给她试穿。

黎蔓有些失神地看着导购员。

程言禹在椅子上坐下，回复着信息，页面滑动几下又回到上方，也有些心不在焉。黎蔓看到另外一个导购员手里拎着的盒子。

她抬头说道：“刚才那个女人试穿的那双浅银色的鞋子有吗？”

导购员一愣，她说道：“不好意思，没有了，那款是限量款的。”

黎蔓抿唇。

程言禹听到这话，抬头看她，“你干嘛？”

黎蔓回眸，眼眸里带了几分妩媚，“我也喜欢那款，不行吗？”

程言禹与她视线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