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两人落座同时,钟粟终于对闻仲问上一声。
“这大营里只有你自己?”
“还有邓家老四在关内梳理杂务。”闻仲抢着对钟粟说道,接着重重的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解下头盔以后,他将长发也跟着解开,满脸疲惫的侧躺在榻上。
“钟粟大兄,这一年来,弟的日子可不甚好过。
韩觉已死,邓家一父八子也只剩下老四和老七还勉强活着。
邓家老七断了两脚一手,如今还在关内勉强修养,说是修养,其实就是盼着再见一眼邓家小九,也就是你那童子。
只因哪怕邓家老四,如今也失了右臂,只能做个文书,再不能做军中猛将。
邓家若没有个完好的,还能上战阵的男丁撑着,那这邓家就要垮了。
即便现在,汜水关里还有邓家的女人和下人们在等着邓九公回来。”
说到这里,闻仲转头瞥一眼正拼命憋着眼泪的小九。
一眼过后,他仰天长叹一声,接着低下头来,继续对小九说道。
“你这童儿不就是邓家九子么,快去关内见伱家母亲,和你那两位……兄长吧。
邓家一门忠烈,帝乙大王早已给出表彰,自此以后,三山关周边百二十里地都是你邓家封地,你小子以后也是邓国国王,咱也能称你一声邓王。
你父你兄之事,我闻仲对你不起,若我有颠倒乾坤之力,元觉大兄并我那一众侄儿也不会身死战场。
去日我同姬发九战九负,姬发用那画戟伤了我的手筋,让我不得再战,是元觉兄替我五战姬发,才总算保下汜水关来。
第五战里,元觉兄毕竟年长,不敌姬发血勇无双,手中长槊被姬发击落,老英雄本人也被姬发砸落马下。
但老将军拒不被擒,便以这剑自戕于姬发身前,此乃你家传宝剑,也该转交到你手中了。”
说到这里,闻仲疲惫的爬起身,将他那案几旁边立着的极其醒目的宝剑送到邓九公手中。
邓九公如今再也没了眼泪,他不止没哭,反而无比郑重的接下宝剑,又极其严肃地对闻仲点了点头。
看九公如此模样,闻仲稍稍一愣,接着便忍不住苦涩一笑。
“哈,九公好男儿,真是没丢了你邓姓的脸!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某家今日还能勉强守着这汜水关,全都是你家爹爹和你家兄长们一番血战的功劳。
汜水关至今也还在咱们大商手中,那西岐小儿累死也没法越过关内,碰我关内一草一木!
你爹是真英雄,你八个哥哥也没有半个孬种!
你有邓一姓自今日起,便会显赫我整个大商!”
“某知晓了!”
面对闻仲的夸耀,邓九公手捧宝剑,重重的对闻仲行了个礼。
随后,邓九公紧着小脸,一路来到钟粟面前。
“老爷!”
他重重说道。
“请许我先入汜水,一见家兄家母!”
“嗯,去吧。”
钟粟对邓九公点点头,接着眼见小九头也不回的走出营帐,跟随闻仲亲卫走的越来越远,直入那汜水关中。
大帐之中,望着邓九公的背影,闻仲吐出一口浊气之后,对钟粟勉强一笑,说道。
“大兄,要不要打个赌,我赌你这童子一去不回。
便是回了,他也不会待在你身边了。”
听见闻仲的话,钟粟回头瞥一眼闻仲,接着轻声说道。
“阿仲,在你眼里,我便是那种让人破家舍姓也必须跟在身边伺候的老爷么?”
“哎,破家舍姓……”
闻仲忍不住叹一口气,接着又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些,自我与西岐开启战端的五百四十日以来,还是大兄回归之日,才让我真切的意识到我还活着。
今日不谈其他,只请大兄与我同饮一番。
我这里虽无甚吃食,但你那坐骑起码可以吃饱,汜水关现在什么都缺,就不缺人。
等等……大兄,是我看错了么?”
突然间,看向虎娇的闻仲觉得哪里不对,于是他赶紧一指虎娇的脖子,接着又指了指小龙女的脖子。
“见鬼的,某家是不是打仗打的眼昏头了,怎么在这里见到我家师尊的玩意了?
那龙,那虎,那雕像,气息分明是那件东西,但这样子……不对劲儿啊?
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