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本官用了两个月的时间看了江西一省十几家书院,所见大为震撼,并觉得应该大力推崇。”
大力推崇?
吴鹏有些纳闷,不加以限制反而大力推崇,这算是什么反向操作。
虽不明白但也不会质疑,只安静等着陆远继续向下说。
“本官有一个想法,吴抚台可替本官参详一下。”
“恭聆少傅示下。”
“本官看这些书院都有讲会制度,即有宗旨、有主题、有组织、有约定的日期和场地进行各个书院之间的学术交流,几百名名儒大士在一起讲学辩经,自是闻达于全省。
这种制度本官就觉得非常好,官府应该出面予以支持甚至是应该亲自出面组织和协调这种活动。
依本官看,你们江西藩司可以考虑从今年开始有计划的组织一堂书院之间的学术交流会,本官也会从翰林院选些良才来参加,也会邀请吏部、礼部堂官和一些已经赋闲的翰林学士来充作交流会的评审员。
交流会可以参考科举,设列名次,第一名奏请朝廷赠一个儒学博士的雅衔,品轶对标翰林院修撰,领俸禄穿官袍,二名、三名赠一个儒学学士雅衔,对标翰林院编修,同样可以领朝廷俸禄穿官袍。
除此之外,你江西也要开办官学,场地和日常用度由藩司财政出,如果眼下拿不出钱来就打条子给户部,本官会让户部批款的。
官学开办之后,凡所在书院学术交流会中取得前三名的,特聘为官学名誉讲师,每个月同样可以从官学这里领取一份月钱,同时在江西享受等同藩司参议的待遇,有权列席参加藩司在施政、治政时的会议,有评政、议政之权。”
听完陆远的想法之后,吴鹏先是瞳孔地震,随后便瞬间明悟陆远这番操作的可怕之处。
这个新兴的学术交流会的评审是由吏部、礼部以及翰林学士来担任的,含金量直接拉满,但却又是人为可以控制的。
就像科举。
谁当第一名还不是陆远在背后说了算。
但成为第一名或者说前三名的好处也同样是令人心动的。
对标翰林院散馆庶吉士的政治待遇,地方上的议政、参政权,同时拥有朝廷俸禄和地方官府的月钱,权、名、利通通都有。
能同时视这三样皆如粪土的,中国历史上还没出现过这种人,傻子和白痴除外。
就连佛都还知道争一口香呢。
只要这些人动了心、想去争,那么其本身牢不可摧的立场及底线就会因势利导的动摇,同时也就给了朝廷逐一拉拢、分化、打压的机会。
“让这些人削着脑袋来主动向朝廷靠拢,远比咱们自己费尽心思团结他们要容易许多。”
陆远微微一笑。
“这些人都是读书人,都是大儒,在各自当地士林有极高的号召力、动员力,都是具有统战价值的对象,等他们向官府靠拢之后,你们江西巡抚衙门、藩司衙门以后的工作就会好开展许多。”
吴鹏深吸一口气,起身由衷的作揖施礼。
“多谢少傅。”
“好好干吧。”
陆远没有再多勉励:“本官也在江西待了三个月,也该是时候回南京了。”
“是。”
离开江西,陆远如释重负的对赵贞吉说道。
“等吴鹏将这件事落实下去做出成绩,咱们就又总结了一份经验,广东的经验是在于处理当地的乡绅,江西的经验是处理士林学子,南直隶和浙江在于应付地主,福建则是要以开辟海疆、发展商贸为发展方向。
这些经验将来要总结好、合为一体,我们就在推动考成法的过程中得到了妥善处置士农工商各群体的办法,并为将来考成法推向全国夯实基础,这将极大有益于朝廷稳定国家,有益于朝廷统筹协调各方面力量,实现共同建设和发展我们国家的主要目标。”
赵贞吉几次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拱手。
“随驾明台左右数月,已胜贞吉十几年寒窗苦读。”
此时此刻,赵贞吉确实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