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常恩府宅。
因为明日就是李孜省谶言泰山地动之时,邓常恩特地将钦天监内跟他走得比较近的钦天监监副吴昊给叫了过来。
同时来的还有上林苑监丞艾愈。
“你是说,银台司那位李侍郎,最近都没去过钦天监,也没让你们的人帮他推演星象?那他可有让谁去过他府上,单独征询过?”
最近李孜省一系列反常举动,影响深远,朝野为之震动,邓常恩到如今仍旧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好端端的人,怎么突然就发“疯”了?居然胆大妄为到跟皇帝作对!
光是“疯”还不怎么样,关键是居然每次都能准确命中天机,眼看就又要到李孜省谶言泰山发生地震的日子,他必须提前做好防范。
若真地动了,背后有什么人帮忙,又怎样让李孜省如此确信,这些事都要搞清楚,以方便自己以后也能照葫芦画瓢。
吴昊神情显得很紧张。
他是天文世家出身,对于星象变化规律了如指掌,祖父吴永昌、父亲吴英都曾在钦天监中供职。
他属于技术官僚,并不是李孜省的人,也不是邓常恩的人,他以家学补了天文生,再到如今钦天监二把手,一路摸爬滚打,偏偏上面还有两个以道学修为高深著称而被皇帝赏识的权臣,这让他很头疼。
哪边都不靠拢,意味着哪边都不会把他当自己人。
吴昊道:“确实如此,最近钦天监内事务一切如常,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邓常恩道:“那你们也该听说那位李侍郎所报灾异之事,难道你们就没推演一下,做一番求证?”
“这……”
吴昊越发为难了,“先前李侍郎预测宁夏地动,钦天监众就做过推演,却不得结果。如今李侍郎又预言泰山地动,我等倾力观测,以期能从星相变幻中发现端倪,可依然……没有着落。也是卑职等人才疏学浅,故不能推算出天机,惭愧惭愧。”
邓常恩冷笑不已:“你们一群人,还比不过李侍郎一个?”
吴昊低下头,拿出一副虚心认错的态度。
其实他心里也很委屈。
要是我有那么大的本事,我还只是个钦天监监副?我不就成为你们这样牛逼的大人物,圣宠在身?
艾愈在旁说和:“邓大人,现在看来,那泰山地动真就是子虚乌有……若明天一切都没有发生,咱就有话说了……”
本来艾愈还要讲讲如何发动朝臣去参劾李孜省,却被邓常恩伸手挡住。
明摆着的事情,眼前的吴昊并不是他的嫡系,再说现在钦天监乃是李孜省的地盘,人事和财政权都没掌握在他手上,吴昊听到内幕后出去宣扬,甚至告他黑状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邓常恩道:“既为同僚,我并不希望看到李侍郎出丑,可泰山地动毕竟关乎国本,能不发生,还是不发生为好……吴先生以为呢?”
吴昊道:“在下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那你们钦天监可要好好算算,若这次不幸再被他命中,而你们什么都不做,以后你们钦天监的人就再也抬不起头来了。
“如今陛下春秋正盛,你们这群人恐怕要一直被那位李侍郎压着,我都替你们可怜。”邓常恩尽可能出言挑唆。
一旁的邓愈瞧着偷乐,心想,前有御马监梁公公,现有这群利益相关的钦天监官员,最好让姓李的众叛亲离,我既然投靠了邓大人,一切都要先维护他的利益。
吴昊道:“在下一定尽力……一定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