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映真咬着牙,淌着泪。
“有宗规当前,师父在后,他们不敢真的对我下狠手,就像是今天的李琛也不曾在我身上留下太重的伤势。他们只是想挫我的锐气,乱我的道心。”
许映真从小的所见所思,所触所感,早就奠定了她人性的基石。
“人生本就是场博弈。”
“我把自己当成一块顽铁,把他们视为火炉大锤。没有人可以说一个选择就肯定会是对的,未来的许映真或许也会变得软弱,想要在重压下有所退让,但现在的许映真,现在的我不会!”
“他们来一个邀战我就接一个。博弈的过程有谁在乎?最后的胜负输赢才是关键,只看是他们能先一锤一锤将我折断了去,还是我百炼成钢,再剑挑四脉!”
楚今朝被许映真的一句又一句,惊得心头微颤,闭口不言。
他的小师妹有卓绝天赋,只是受了先胎之息的限制,但迟早有一日会潜鲤跃门化龙,雏雀展翼蜕凰。楚今朝更去过人间绝牢,见过许映真生活的环境,足以猜到师妹的心中藏了多少傲气,她爱面子,喜灿烂。
可如今许映真明知道迎来的会是一场又一场灰头土脸的失败,但还是选择奔赴前路。
“算了,你这臭丫头,师兄我有的是丹药。”
而宋寒枝此刻瞳若冰棱,却出奇地从中泛出点暖意来。她伸手抚上许映真的面颊,将泪水和血尘并混合的污渍擦拭干净,轻声说道。
“那就走自己的路。”
狸猫在许映真脖上裹紧了些。
……
时转世移,弹指一挥。
四年过去,天悬峰上景致倒是未曾更改,而这法脉往年在诸位弟子眼中大多有些神秘莫测和内藏乾坤,如今却更多出个好笑的名头。
“天悬有犟种。”
比武台处,那平面峰峦上八十一格有八十一个斗战小界。境界相近的修士切磋可以增进斗法经验,法力的耗空和恢复更有利提高其凝实程度,可谓百利而无一害,故来往此地的弟子绝不在少数。
比武台上,无论是外门弟子,还是内门真传,只要符合所设定的规则,都可前来比斗。
人群混杂,有不少观战的弟子看着一方琉璃球中的比斗。
有个二八年华的少女身姿欣长,手持长剑,身旋如凤,虽无剑气相随却精妙至极,轰杀她身前的黄衣男修。
“这就是那个天悬小犟种啊?”
“你也就能调侃人家两句了,这位真传弟子前些时日已经迈入洗泥胎第七重了,真是叫人心惊。据说她十二岁才开始修行,本来该是缺了先胎之息而境界提升滞缓的,上品灵根的资质果然不同凡响啊,岂是我们这些弟子能比较的。”一位女修双眸注视着小界中的战局,神色专注。
被同伴顶了回来的那个外门子弟面色有些讪讪,嘟囔着:“可我听说她这几年来除了仙塾上课就是修行和比武台上约战,斗了千场,也就赢了六七场啊。”
女修闻言却不再回答,谁都晓得这位天悬真传分明是被针对了。她泥胎四重和五重时,同之比斗的都是手持法器的泥胎六重,结果等人家晋升六重后那些挑战的弟子消失了个十之八九,而这‘天悬小犟种"才开始有几场赢局。
如今这位女弟子刚晋升七重,竟便被泥胎九重的一位真传约上比武台。
外场议论纷纷,琉璃球小界中的许映真却听不到半点。
她今年已是仙塾第六载,境界初晋七重,比起当年高出太多,整个人亦大有长进。
许映真肉身已具万斤力道,驾驭惊龙凰不再是难事,右手挥剑防卫得密不透风,叫眼前黄衫男修手中的飞针法器射()
来数番不中。
她无声念咒,左手掐诀快得只见残影,一连三道术法接连不断,轰杀到冯志身前。
壬水凤、乙木环、雷光咒。
许映真参悟术法关窍,明明泾渭分明的术法竟有了奇妙联系,叫其有了相融之态,威力大涨得叫冯志不得不严阵以待。
但他为钟丹脉真传,浸yin九重境界久矣,压制着不晋道台只是为了增进底蕴以等摘星小斗上天骄争锋。
冯志将那中品法器朝上空抛去,双瞳冷然,右手两指并拢一挥。
“诸天北斗星如流,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