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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6章 传说!(求月票)

第526章 传说!(求月票)

天下第五神将,神威大将军宇文烈亲自护送。

九重天的白虎法相持有者,当代睥睨,最顶尖的人物,前方拦路者纵众,皆被一柄白虎重枪扫平,没有半句废话,杀戮出一个堂堂正正的大道。

中州一系的大世家高手,死于宇文烈手中不知多少。

且以宇文烈的言语,这些无名之辈,死于他的手中,是他们此生足以自傲的事情,应当死亦无怨无悔。

姬衍中知姬宁儿安全,心下总算是徐缓许多,但是却也神色复杂。

一路沉默许久许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而在宇文烈出发之前。

贺若擒虎终是轻叹了口气,这经验丰富,老辣狠厉的神将沉默,没有说什么了,姜万象屏退了众人,百姓皆放还,诸世家百官,各自归于其家。

烈焰汹涌,将要燃尽这九重宝塔。

似要将天穹撕裂,把这万里浩瀚长空染成赤色。

姜万象看着这九重宝塔上的烈焰汹涌,忽而轻笑,他的心中有疲惫,但是却带着祝贺的语气,道:“陛下,你可以安心,稍微休息了啊,之后的诸多事情,却是吾等要处理的。”

“诸多职责,八百年重担,你可以卸下来了。”

姜万象手臂一震,右手搭在左手之上,墨蓝色苍龙隐纹的袖袍垂下,对着这汹涌烈焰,赤霄之剑,行了一次大礼,白发苍苍,君王金冠,只道:

“老臣姜万象。”

“送,陛下归去!”

嗓音苍老,但是却又如铁一般坚硬,抬眸的时候,眼底因赤帝之决意而出现的一丝丝的慨叹和恍惚,终究被更大的决心驱散了。

“好走!”

“安神,无梦。”

姜万象深深一礼,缓缓起身。

“老臣,不……”

他的声音顿了顿,旋即带着一种,已看到结局和前路的从容,笑:“孤王,大约很快就会前去寻你了吧,哈哈。”

姜万象自笑几声,感知着身躯内,强盛和孱弱两种,截然不同之感,缓步离去了,宇文烈前去追击截杀姬衍中和姬宁儿两人,贺若擒虎老辣,负责镇压此刻的局势。

姜万象则独自前去学宫。

长空浩荡,屋檐下铃铛震动,发出一阵阵的轻响。

往日学宫,繁华热闹,年轻人们彼此谈论着自己的志向和大愿,年长者则是噙着笑意,去看着这些年轻时代的新火,而现在则落寞平静,带着一种人去楼空的空洞冷清。

人走茶凉。

儒门古道之前,公羊素王平静安坐。

麒麟匍匐在旁边。

整个学宫当中,曾经声名赫赫的学宫六大宫主,皆是在九重天之上,更踏出自己选择的绝才,如今却只剩下了素王一人在此。

姜万象缓步而来,朗笑道:“素王,好闲情。”

“做的好事情。”

公羊素王淡淡道:“只是读书人读书做事饮茶罢了。”

姜万象袖袍一扫,从容落座,坐在了这位公羊素王对面的位置上,看着桌案上放着的这棋盘,拈起棋子,随意落下,素王不置可否,也去和姜万象下棋。

二人一开始都没有说话,只是安静落子,只听得风声低吟,棋盘声叮叮,直到已下了一局棋后,姜万象方才开口,带着几分慨叹,道:

“天下大势,纷纷扰扰,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在此安坐,闲谈论道,饮茶对弈了。”

“年轻的时候,总也是觉得有做不完的事情,那时候想着,往后总还有时间,总也还有机会,不着急去下棋玩乐,如是一推再推,终是没有了。”

公羊素王平淡道:“应帝求的霸道,心有所执,自不能清闲。”

姜万象笑:“心中所执,若无有所执,活着做甚?”

“素王公羊学派出身,怎么也开始说佛门这些话语了。”

公羊素王下一子,道:

“学宫六位宫主之间,多有磋商,大道唯一,不过只是一个【己】,儒释道,走到最后,有互通之处,所谓的修身,不过只是从这漫天的大道之中,遴选自己的。”

姜万象下一子,淡笑:“那霸道,如何修?”

公羊素王道:“那应帝见赤帝,是何道?”

两个人用问题回答,也反问。

姜万象思索许久,回答道:“赤帝,姬子昌,孤曾小看他,因为他曾经确实没有让人高看一眼的气魄和手段;而最后,孤敬佩他,而在这敬佩之余,孤羡慕他。”

公羊素王扬了扬眉,道:“羡慕他被逼迫而死?”

姜万象淡淡道:“你知道的,夫子,孤没有要逼死他。”

“赤帝之前所渴求的,都是寻到自己的归宿,寻求太平之下的清净之地,卸下八百年赤帝一脉的荣光给他的枷锁,卸下他的亲族,百官,百姓,天下人对他的期望。”

“孤给他。”

“只是最后,他却做出了,孤都惊叹的事情。”

“若姬子昌只是一个庸俗之人,便可以有一场富贵太平,有承载着这重担几十年后的清闲和太平日子,只是可惜,姬子昌,并非庸人。”

姜万象想着那在火中徐徐而去的身影,道:“能够承载这样的职责,遵从自己的本心,做出自己的选择。”

“像是个帝王了。”

“倒是素王,以你的武功,在事情出现之前,将赤帝带走,不是没有可能,你为何不去。”

素王沉默许久,回答道:“我不能折辱他。”

“更不能,让他埋葬过去的大愿变成一桩笑话。”

素王下棋,自身气机,隐隐然和姜万象的气息交锋,碰撞,纠缠,令这学宫之上,长空浩荡深远,素王拈着白棋,道:“来此之前,我曾经想办法询问了紫阳真人。”

“紫阳真人拿出来了道宗在离去之前,给我等留下的一封信,我打开了那一封信上,看到只有一个字,革。”

姜万象道:“革,六十四卦之四十九。”

素王道:“是,只是那时候,我还不明白这一卦的意思,只是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了,革卦。”

“革故,方可,鼎新。”

“否则的话,终究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能长久。”

素王的声音顿住了,似乎又一次看到那炽烈着,走向自己道路和终结的赤帝,又看着眼前白发苍苍,生机消散近乎于极限的姜万象,叹息道:

“【革】,我在这一日才知道。”

“这真是个,光辉万丈,却又何等血淋淋的文字啊。”

姜万象笑着道:“说的好,革故鼎新,岂能有不流血的呢?”

“当饮一杯酒!”

“想要不经历艰难曲折,不付出极大努力,总也一帆风顺的得到成功,终究只是幻想。”

这老迈的帝王落下了一子,气度从容已极,素王看着眼前这人,气魄从容,亦是有自己的道,终是询问道:“所以,应帝来此,夺一名分,为什么?”

姜万象道:“革故鼎新。”

他的手指白骨凸显,血管如一道腐烂的痕迹,带着深青色的轨迹,拈着一枚黑色的棋子,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道:“如夫子所言,孤的性命,已不长久了。”

“大概只是这几日之间。”

“陈辅弼之死,犹如一柄利刃,直插我的心口。”

“插得极深,亦是极痛。”

“之后天下数年的鏖战,孤的性命如雨中烛火,我这一生,起于微末,以庶出之子,登临王位,四方征讨,终有此二分天下之局,算得一句痛快,可犹自未曾满足。”

“说来说去,只是不甘心而已。”

公羊素王道:“不甘心。”

姜万象眯着眼睛,道:“是啊。”

公羊素王下一子,道:“因为胜负?”

姜万象淡淡道:“因为没能倾力一战,而就要死去。”

“因为死在这天下大亮之前!”

“自不甘心。”

“所以,孤来此地,只求那气运入体,得最后一战的机会,我要做的事情,还没能完成,所以不能死。”

公羊素王的眼底闪过一丝涟漪和惊愕:“赤帝以气运燃火,烧灭八百年大势和大义,剩下的东西,炽烈火毒,污垢沉淀,名为气运,却掺杂了众生的欲望,最后的决绝。”

“那是毒,你若是想要驾驭此物的话,你会死得痛苦无比,死无葬身之地。”

姜万象从容道:“读书人,终究不懂得豪雄的心。”

“事已至此,我岂会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姜万象轻声落子,道:“老旧的时代留在老旧,但是老旧的,往往也是被人怀念的东西,不是吗,素王,你我都是那个过去时代留下的人。”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梦,但是老东西也有老东西的坚持,看了一辈子的事情,做了一辈子的事情,就这么被三言两语地打断,放弃的话,那我等一生所做所为,未免可笑了些。”

“我们是笑话吗?”

“当然不是。”

“老旧,是年轻人对我等的蔑称。”

“轻慢,是我等对年轻人的轻视。”

“究竟如何,总该要最后角逐出胜负和生死,才能够在青史之上盖棺定论,这天下纷乱了三百多年,这个时间太长了,实在是太过于漫长。”

“而现在,到了最后的时候了,三百多年乱世纷争结束的那一战,是我年轻时候的梦,当我老了快要死了的时候,终于可以看到。”

“我要抓住!”

公羊素王看着前面的姜万象。

瘦骨嶙峋,将要死亡,原本的贴合身体的袖袍都显得过于空旷,微微晃动着,犹如一头即将要枯死的龙,桌案上的烛火晃动,映衬着他脸庞阴影光明起伏不定。

像是一把朝着前方劈斩出去的,坚定锐利的剑。

“就让我来给夫子你看看吧。”

“无论是如何卑鄙,无论为此战而延续寿数,是如何丑陋,我都要继续走下去,姬子昌所做的,只是断绝了八百年的赤帝,而我想要做的,不同。”

姜万象落下最后一子,微笑如苍龙,低声道:

“就让这旧日时代,和所谓的年轻人们一战吧。”

“大地被陈腐的枝条和树木覆盖了,只有一场彻底的野火,把这一切都燃尽了,这一场火焰,需要的足够彻底,只有如此,那大地之上,才能够重新长出新的草木,那就是春日。”

“八百年累积的东西太重,不经历最彻底的痛苦,不可能成就真正的霸业。”

“不经历痛入骨髓的变革,不会有真正的太平。”

公羊素王意识到了眼前这位君王要做的事情。

姜万象道:“公羊素王,你说儒门的学宫之中,各位宫主,皆有自己的追求,也学习其余学派的理念,那么夫子可曾学青史。”

“可知历代朝廷在中兴的时候,诸多改革。”

“可知为何他们无法完成,可知道那些学究天人,才兼天地,也悲悯苍生的大才子,大名士们的改革,明明切中要害,为何不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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