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夏侯渊好不容易强压下愤怒,愿意耐心相持、寻找破绽,敌人却突然不安静了,变着法儿撩拨他。
就在郭嘉劝服他保持耐心后,仅仅过了两天,沭水沿岸的主战场和粮道倒是没出问题,
另一路派去沿海战场,占领、破坏琅琊郡各处海港的偏师,也就是李典、孙观的部队,却在已经安稳了一个月的日照港,突然遭到了刘备军的奇袭打击。
好在李典和孙观的部队部署得比较分散,日照港这样的大型新建港口,驻军也不过两三千人,其余各处沿岸海港分兵把守,每处都如撒胡椒面一样,兵力比较分散。
所以其中一个点被刘备军击破,损失的人数也不是很多,只是有一支两千多人的军队被围歼了。
孙观当时正驻守在日照港,遭到奇袭部队被打崩后,他带着亲卫队上马狂奔逃跑,一天后就赶回来报信。
夏侯渊接到败报,也是大吃一惊,连忙追问:
“是何人奇袭的日照镇?敌军从何处而来?不是整个琅琊沿岸的所有港口都被我军占据了么?日照镇南北两侧百里之内,都是我军的据点,怎么还会被敌军奇袭?”
孙观脸上带伤,凄惨诉苦:“敌军是直接从海上来的,半夜航渡,凌晨突然登陆,纵火奇袭先烧了我们营帐,然后夹击混战。
我军在日照镇南北百里之内的沿岸驻军、烽火哨,没有一个发现敌军船队的!敌船应该是从岸边无法瞭望到的远海绕过来的,航到日照附近时,突然转向近海,摸黑驶到岸边。”
夏侯渊听得目瞪口呆,内心的怒火也愈发无处发泄。
对于汉朝时的北方人来说,大海上也能航行船只,这他们是能理解的,汉朝船舶技术还不至于落后到无法航海的地步。
但是北方人对航海的理解,也就仅限于“在看得到海岸线的距离上谨慎航行”,那种远海直接冒险远航的,不能说完全没有,但绝对会迷路。
也就是等船队再次掉头回海岸方向时,自己都摸不准到底会在哪儿靠岸、航行出去了多远,这些都是算不准,测不出的。
这次刘备一方的水军统兵将领,不但可以至少百余里内不看到海岸线盲航,还能确保黑夜里往岸边拐回来的时候、刚好在日照镇附近上岸,没有惊动其他地方的沿岸曹军烽火台,这精准度已经不是夏侯渊能想象的了。
谁让北方将领还是第一次遭遇这种情况呢,被打了个信息差,痛击一顿,也算是交学费了。
夏侯渊脸色铁青,咬牙又问出一个问题:“敌军统兵将领是何人,这总有打探到吧?不至于惨败一场,连败在谁手都不知道!亏司空还刚刚升你为偏将军!”
孙观连忙回答:“是周瑜率领的水军,也就是那个从孙策麾下投降到刘备那儿的孺子!”
夏侯渊咬着牙:“孙策手下,也是有能人的呀,可惜归了刘备。是不是该请司空把他新招的女婿孙权派来,也好瓦解这些江东旧将之心。”
一旁的郭嘉闻言连忙劝解:“如此恐怕不妥,我前阵子曾听说,诸葛家已经和周瑜结亲了,周瑜在江东之战中丧妻离散,续娶了诸葛瑾的二妹。
如今周瑜又被刘备派到琅琊为鲁肃、诸葛均助战,依我推测,周瑜肯定不可能带着他的新婚妻子在海上漂泊,所以其妻应该是跟亲弟弟诸葛均一起,住在诸县。周瑜的妻子都在琅琊敌军手中,他怎么可能被我们拉拢?把孙权找来也没用。”
夏侯渊闻言,思忖再三,也只好暂时放弃靠孙权动摇江东降将的念头,只是转向郭嘉,要郭嘉再拿出一些应对之策来:
“既然孙权指望不上,那你倒是说说,眼下该如何应对?”
郭嘉摸着山羊胡子想了一会儿,先安慰道:“日照之败,倒也不用太担心,或许周瑜也没能耐在黑夜之中、茫茫远海,就算准方位、精准登陆。
此番或许是他运气好,他本意应该是随便找一处海港就近登陆,然后以优势兵力速战扑灭我们的守军,只是刚好撞到了日照镇。如果没撞准,打到了别处,最多也就歼灭我军数百近千人。
但周瑜能如此用兵,也是提醒了我们,不能再在琅琊沿海,分散布防、给敌人各个击破的机会。必须把兵力集结起来,确保即使周瑜在任何位置安然登陆后,也无法吞掉我们任何一部,能拖到友军驰援。
这样,我们就可以在沿海,逮住周瑜的部队打一场陆战、野战,争取削弱周瑜。不过要想歼灭周瑜,还是不太可能,他一旦发现自己不敌,还是会利用海船之利,登船出海躲避。
我们最多衔尾追杀,在他后军没有全部上船时,半渡而击,将其断后的部队击溃。但只要有一两场这样的胜利,就足以威慑周瑜,让他不敢再搞这些把戏。”
夏侯渊连续三次小败,虽然每次损失都在一两千到两三千之间,但对士气的打击还是非常沉重的。夏侯渊已经有些神经质了,对郭嘉的信任度也大大降低。
“这样部署就够了?就能避免再次被周瑜偷袭?能咬住对方的水军、在狭长的沿海平原上打一场野战?奉孝先生,你的计策已经两次没奏效了。”
郭嘉一咬牙:“前两次也是敌情不明,无法知己知彼,故而需要付出代价慢慢试探,并不是计策的问题。
若是将军不信,就只有让李典将军放弃沿海诸港,一把火把所有港口设施彻底烧毁,然后撤回来,再也不要留兵驻扎。
那样是最安全的,绝对不会再被周瑜偷袭,如此,我们也能专注于围困高顺、鲁肃,不再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