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刘晔闻言,也惊觉将军弘雅雄略,非比寻常。连忙拿出随身携带的簪笔,拔下套在笔尖上的竹管,把将军说的“势如破竹”和“迎刃而解”两大名言警句记录下来。
簪笔是一种笔尖跟发簪一样细的小笔,因为细,所以可以套在内部有墨的竹管里,不用担心干枯,拔出来就能立刻写,非常方便,不用现磨墨。
只是竹管里存墨也往往不多,写不了几个字,只能是应急用。
甘宁、刘晔心服口服之后,也就不再纠结陈兰逃没逃了,反正这种无能之将,活着离开也不会导致后续攻坚更难的。
他们非常自觉地一个继续负责肃清城内残敌,一个则帮着诸葛瑾封存府库,清点一切缴获账目、民户籍册。
……
而事实上,诸葛瑾当然也不可能完全没安排拦截追杀陈兰的事儿,他只是没让甘宁分心这些小事罢了。
既然早就预料到陈兰打不过会崩溃逃亡,而且从皖城北去舒城,肯定要绕过霍山余脉,所以今早攻城之前,诸葛瑾已经提前吩咐太史慈到霍山边缘丘陵、临近道路之处设伏。
吩咐太史慈:一旦遇到东边有敌人自南而北逃亡路过,放过其最先锋的部分后,便可斜刺里杀出将敌截断,但不必追求彻底全歼。
为了避免太史慈无法领会到他的计划,诸葛瑾还特地强调:
他这么要求不是为了减少太史慈部伤亡、担心完全拦头会让敌人狗急跳墙。而是特地想放一些残兵回到舒城报信,把连番惨败、敌军势大的恐惧传染到舒城。
太史慈充分理解后,也就没有任何异议,只是坚决执行。
当日傍晚,太史慈就带兵回来了,又带回几百颗首级、抓回一千多俘虏。还如实禀报,说将逃出城的敌人歼灭了大约三停有二,最后突围不过数百人而已。
而且,太史慈还一脸地崇敬之色,献俘时还忍不住感慨:
“末将清晨便出兵北上设伏,到了那儿才发现,城北的两条路,逆皖水而上那条是大路,另一条往东北而去、穿越丘陵的是小路。
当时我还想,若陈兰仅仅是为了逃亡,为何不走大路呢?还能逃得快一点。但将军坚持让末将在小路一侧设伏,末将不敢违抗,最后还真就堵到了!将军真是神算!”
诸葛瑾笑道:“这不是我神算,我也没料到陈兰会去哪儿。但如果他走沿着皖水的大路,最终会越走越窄,回到霍山深处,是无法抵达舒城的。
我需要提防的,只是陈兰全师回到舒城。我要让他既能到舒城,又尽量削弱。如果他不去舒城,想回霍山落草为寇,我就当放他一马了,拦不到也无所谓。将来庐江全境平定,他迟早会出山投降。”
太史慈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伏波将军不是算准了陈兰会去舒城,而是如果他不去舒城,将军根本就不会忌惮他。
而诸葛瑾对这个拦截效果也非常满意,就顺口勉励了太史慈一番,还吩咐说后续攻打舒城、六安,需要他多多出力。
为已经血战两场、颇为疲惫的甘宁分摊一下,以免部队需要休整太久才能投入下一场攻坚。
势如破竹嘛,追求的就是一个速度,如果慢下来,就要重新积蓄势能了。
太史慈精神大振,表示他的部队此前比较轻松,明日就可以继续追击,让甘宁部留在皖城肃清占领后方。
诸葛瑾对这个状态很满意,又交代了一些“后续如何虚张声势,如何以威慑吓跑敌人为主,攻坚硬仗为辅”的细节,便任由太史慈自由发挥。
……
交代完一切,已经是当天入夜时分,诸葛瑾就这么忙了一整天。
因为在各种接收东西,亲自视察府库账目、约谈安抚降将,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只是早上攻城前吃了顿早饭,中间午饭都没时间吃。
如今看天色都快黑了,他连忙吩咐准备晚膳。
好在进了城,一切都是现成的,非常方便。
就算原先袁军普通士兵都在吃野菜煮河蚌、加上少许米糠熬成粥。但袁军文官武将的府上,还是可以搜刮出美酒家畜、上好野味。
袁术治下,是最不存在文官武将和普通士兵同甘共苦的了,下面的人苦哈哈,上层还在紧吃,这等穷奢极欲不知疾苦的独夫,活该被诸葛瑾打崩。
不一会儿,就有随军的庖厨用从陈兰府上抢来的酒肉,帮诸葛瑾烹饪好了一顿佳肴,而且庖厨和下面的侍卫还先被诸葛瑾赏赐饱餐过了,诸葛瑾才吃的。
食材可以由自己人去搜刮清洗,但庖厨绝对不可以用俘虏来的,这也是诸葛瑾的原则。鬼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真心投降,万一趁着做菜下毒就不好了。
诸葛瑾吃饭的时候,还有几个被搜过身后放进来的孱弱婢女伺候,帮他布菜端水盆、伺候洗漱。
一名诸葛瑾心腹的侍卫军侯,还特地介绍了一下,说是这些婢女分别是刘勋、桥蕤和陈兰府上的外院粗扫丫鬟。
而内宅已经封闭,将士们并不敢擅自私分,甘都尉想请将军有暇,再帮忙分配定夺,看看哪些可以用来赏赐将士,哪些不能轻动,还有大用。
诸葛瑾闻言,才想起一件事情:“刘勋的家眷也在皖城么?他亲自去六安镇守,居然没有带上家人?”
那侍卫曲军侯应声回禀:“确实不曾带走,或许是刘勋也没想到皖城如此坚固,竟能一日而破。
听不少被俘的袁军军官说,六安的城墙,还不如皖城高峻坚固呢,庐江郡境内,仅有合肥的城墙可与此处相提并论。”
诸葛瑾点点头:“既如此,刘勋、陈兰的家眷暂时别轻动,让他们多些牵挂软肋也好。而且要公示三军,让大家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
如果传不出去,还可以放跑几个死硬的俘虏,以确保动摇敌军军心。总之,一会儿兴霸问起,你就帮我转述,说刘勋、陈兰府上的女人财物,将来自然允许他们瓜分。但得等刘勋、陈兰本人死后才行,现在先忍着!”
“那桥蕤呢?”
诸葛瑾:“桥蕤不是去年就被曹操杀了?他家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无非剩几个老弱妇孺,等我用完膳亲自去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