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此种想法也只能在心中转一圈就作罢,她选择表面上忽视玉如意已经在地牢待不下去了这件事,微转眸对殷罗说着自己的思量:“阿罗,你莫怪圣上到现在还没传令放你们出去。我想,圣上是有他在考虑的地方。虽我们都知你们是清白的,但确实不好对满朝文武说明,只能尽快查出尹家惨案是哪一方势力所为,洗了你们身上无辜惹来的嫌疑,那时候,一切才算顺理成章。”
殷罗颔首应了一声,面上仍然没有什么波动,那双上挑的凤眼中十分平静,可往深处看去却透露出些许山雨欲来的架势。
说到底,查案是与他们无关的,如今大理寺、安泰司与九府同时出动,即便他们出去想来也帮不上什么忙,倒不如在地牢里静等,还省得给崇文帝、梅承庭、徐揽云他们添麻烦。
“揽云放心,我并不打算越狱,你别只听阿玉这样发牢骚,他不会做什么的,”殷罗微笑,安抚着徐揽云,以为她是听了玉如意的话才特地提醒,“他承袭天意,是上天鉴近三代以来功力最为高深之人,他若真想越狱,运出那一柄阳土如意,这上京的地牢怎么也得被夷为平地。他也就是发发牢骚,上天鉴的圣主无辜入狱不算丢人,若是逃遁才惹人笑掉大牙,我们什么都没有做,自然也不心虚。你好好查案,尽快还尹家一个公道,才能尽快让我们出去。”
闻她此言,徐揽云不好意思地回以一笑,摆手解释道:“我也不是怕你们越狱逃出去!我是替宋中郎将觉得抱歉,将你们困在这儿,想来会耽误你们很多事吧?他前两年战功卓越,刚被提拔为中郎将不久,心气自然盛些,却没注意像这样的事,一旦成令则无法更改挽救。”
殷罗平和摇头,“无事。万般机缘,此处困我,自有我未曾得见的道理,没什么好怨的。”
“如此甚好,”徐揽云起身,朝她微拱手,“我便先走了,待我得空再来看你们,定然带些点心茶水。”她转身走出牢门,重新上锁后再次抬眼望殷罗,“阿罗,照顾好自己。”
“若是真要带点心茶水的话,你去一趟听闲楼,可好?”殷罗没起身,她依旧懒洋洋靠坐在那方小窗之下的木板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阿玉他最喜欢吃听闲楼做的桑葚糕,你带些过来,拿吃食堵住他的嘴巴,他自然少点儿抱怨。”
徐揽云不假思索地微笑点头,“好,一定。”说罢招呼了狱卒几句,利落离去。
她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沉默了片刻的玉如意抬手敲打两下将他与殷罗隔开的墙壁,“阿姐,我向来不吃有馅儿心的糕点,你为啥要告诉京府使,让她带那什么桑葚糕?”
“我爱吃,行了吧?”殷罗闭上眼,胡乱回答了一句。
“什么嘛!我看你分明是想通过那桑葚糕跟池临静暗通款曲、暗度陈仓……”
殷罗刚闭上的眼一瞬重新睁开,她垂眸,右手翻转绕出万千红丝穿着的金针,再一挥,金针破风绕过两扇栏杆牢门,直直向玉如意袭去——
天梁神塔因护主乍现,塔中的玉如意却没反应过来,猛地看到这一大团红丝停在自己身前,他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殷罗,我说的有错吗?你都要嫁进皇室了,能不能收敛一下你这暴脾气,你整日对着我动针,难不成你嫁过去,还打算以这些恐吓他那小侄子?”
金针受力,刺入天梁神塔些许,殷罗咬牙切齿回:“你再多说一句,我便趁你睡着时,用织人衣将你缠成球儿!”
半柱香后,地字牢房外。
琼顶马车停在官道西侧,还没反应过来的聂人犀被池临静一脚踹下了马车,此时他正幽怨地揉着后腰,边向前走边回头皱眉瞪着掀开车帘观望的青袍公子。可就在走到路程的一半时,他忽然发觉手中有些空空的,停下思考了一会儿,才突想起他没拿食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