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一边缓缓地朝大巴车上移动,一边把目光集中在肖尧和沈婕的身上。
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所有人都面露复杂的神色——肖尧没有在人群中看到赵晓梅,这让他暗暗地舒了一口气。
不对啊,袁老师刚才不是还说所有人都到齐了吗?
肖尧之所以会吸引全场关注的焦点,当然不是因为他最后一个到,也不是因为袁老师半真半假的数落,而是与她十指相扣的那个黑衣服女孩。
她实在是……太惊艳了。无论是相貌还是穿着打扮,都和肖尧,不,和在场的所有人不是同一个画风。
他们窃窃私语着。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肖尧的富婆情儿?”
“应该是吧,你看她穿的是全套dior的高定常服,你知道这一套要多少钱吗?”
“天,她也太好看了吧,咱们学校那几个号称级花的……完全没得打好伐!”
“也不能这么说吧,还是各有千秋的——咱们不是还有郁璐颖吗,可否一战?”
“好想认识她,和她学穿搭。”
“学穿搭你也得有那个钱。”
“花痴真的是不自量力了。”
“有句刚句,花痴卖相还是可以的,但是跟这位一比就……啧啧啧。”
“你不是一直暗恋花痴吗,我觉得你又有机会了,赶紧上!”
“你……你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妈的,我明明比肖尧帅多了……凭什么啊?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吧,肖尧是大诗人,小姑娘是要靠花的。”
“我现在学写现代诗还来得及吗?”
“妈的,我又相信爱情了!”
“你看他们俩感情真好,十指相扣的。”
“我男朋友呀……”
“你不是说想要一起吗?还要不要肖尧的qq了?”
“滚呐娘呃蛋,我才不要自取其辱。”
郁璐颖没有理会这些闲人的窃窃私语,径直奔了上来:“姐姐,你怎么来了?”
“莪来看我的傻妹呀。”沈婕松开了肖尧的手,一把搂住郁璐颖,然后两个人分手,四只手拉着,彼此相望。
这一下,围观群众就更不淡定了——尤其是那几个在大巴车上,瞄到肖尧和郁璐颖手牵手的人。
说白了,肖尧有黑衣少女这样的女朋友,虽然不合常识,但说到底也只是属于羡慕嫉妒恨的范畴;
肖尧在大巴车上和郁璐颖手拉手,算得上是城里红旗不倒,城外彩旗飘飘,给他扣上一顶“人渣”的帽子应该不冤枉——可是这样的人,大家也并非没有见过;
但是千没想万没到,这两个女孩不仅互相认识,而且看上去感情还特别好,这就是说,她们知道,甚至认可彼此的存在?而且还其乐融融?这种现实版的“双妻侠”,以前都是只活在bbs上的互联网传说里的呀?
一个文学社的女社员鼓起勇气上前来,问沈婕要qq,说是要跟她学穿搭,沈婕倒是很大方地和这些人打成了一片。
这边厢,袁老师听到肖尧要留下来“夜游舟莊”,老大不情愿,因为肖尧若是出了安全事故,倒霉的就是袁老师自己了。
“我可以签免责协议书。”肖尧提议道。
“你一个未成年小鬼头,签了有毛用,行了,你可千万注意安全,别害我啊。”袁老师最后松了口。
“谢谢袁老师,袁老师最好了!”
“闪开。”
肖尧和沈婕目送着大巴车的尾气管冒出一阵黑烟,开出了停车场,肖尧估摸着郁璐颖走不太远就会找借口下车,所以心里也不是太担心。
如果袁老师以安全为由阻止她下车呢?应该也不怕,毕竟郁同学的合法监护人就在附近,可以来接人。
肖尧和沈婕一起又吃了一顿“万三蹄”,沈婕早上说“我才不要大猪蹄子”,这会倒是吃得喷喷香。
只是苦了肖尧,中午吃猪蹄,晚上吃猪蹄,实在是有点腻歪。
吃了晚餐出来,天色已经差不多暗了。
“张厅、沈厅现在应该已经关门了吧?”沈婕四处张望着。
“应该吧——我不知道,”肖尧说:“不过我们还是先去双桥吧?”
“好~~~”沈婕故意把尾音拖得很长,一副乖巧模样。
相比白日或黄昏时的舟莊,夜里的舟莊却又别有一番风味了——舟莊的灯火点亮,游船的灯笼,一串一串的;船连着船,灯牵着灯,远远近近,曲曲弯弯,在一轮明月的映衬下,映现出一幅秀美的江南湖波月色图。
习习的夜风中,沈婕在一处河沿的缺口处停下脚步,松开肖尧的手,自顾下了几层台阶,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撩动着河面。
肖尧也陪她一起蹲了下来,看着河面的浮萍和绿藻发呆。
“狗子你说,这河里会有鱼吗?”黑衣少女状似漫不经心地问道。
“会有吧。”肖尧说:“我不知道。”
“哎,要不我也下河给你捞条鱼吧?”黑衣少女说着,便伸手扶住小皮鞋的后跟,浑圆的足跟从鞋里脱了出来,可以看到,脚后跟的袜子有一点点的透肉。
“啊?!”肖尧心里一凛。
沈婕的脚已经往河里伸去了,却被肖尧一把抱住了腿——若是再慢半秒,她的袜尖便要没入水面了:“老婆我错了!”
“你错哪儿了?你有什么错啊?”沈婕扑扇着自己的大眼睛,不解地问道。
肖尧知道,一切都败露了,而且“你错哪儿了?你有什么错?”这种问法,是典型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我也不知道我哪儿错了啊,我跟赵晓梅那都是正常的社交距离:“我错……我也不知道我哪儿错了,反正老婆你别下水,这水脏,大半晚上的也危险,而且你也没带换洗衣服吧——”
“危险怕什么啊?换洗衣服算什么啊?”沈婕的神情看似无比的真诚,但语气怎么听怎么都像阴阳怪气:“那赵晓梅一个普通同学都可以二话不说为了你下河捞鱼,我是你老婆,我还能输给她吗?”
“不是,”肖尧解释道:“我没让她下河,她是自己——我拦都拦不住。”
这其实说的是实话,但是说出口就觉得味儿怪怪的。
“对对对,都怪我老公那该死的魅力是吧?”果然,沈婕沉下了脸。
肖尧知道,现在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是错的,索性紧紧闭上了嘴。
“啊,我忘了,你应该已经尝过鲜了,腥吗?”沈婕故作惊讶道:“要不我在这给你弄个不腥的?在这给你表演一个花游怎么样?”
“你可别闹了——”肖尧苦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