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堂之后,她仍旧由全福夫人搀扶着进了新房。
陈容坐到了床上,只听到周围有轻细的说话声。压襟、撒帐,然后是纪夫人的声音:“新郎官,快挑盖头吧!”
她略仰起头,有点不明白自己在局促什么……
自己不是很期待嫁给他吗?
纪宇贤从喜娘的手里接过包着金箔预示着称心如意的喜称,毫不犹豫、不带迟疑,连个准备也不给众人就快速挑起了新娘的盖头。
但等到盖头挑开的时候,她却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纪宇贤,他穿着正三品吉服,原本芝兰玉树,此时更添一股绝尘的妖美。
纪宇贤俯着头看她,目光含着宠溺的笑意,又是十分从容。
陈容觉得自己可能脸红了,幸好那梳妆婆子的粉敷得厚……应该看不出来吧!
门外热闹的声音不断传来,陈容觉得眼前鲜红一片,灯火昏黄,朦朦胧胧的,她还有点头晕。
当新娘子的盖头被掀开,她微微抬起头的刹那,整个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的静了下来。连口里不停说着吉祥话的喜娘也忽然顿口不言,长大了嘴。
要说这辈子见的新娘子最多妇人的是哪位,绝对要数今日的这位喜娘。她也算福寿皆长,儿女双全的全福人了,兼且口齿伶俐,最会说吉祥话,是皇家御用的喜娘。但这皇家能有多少喜事办,在内务府的默许下,这位喜娘也是整个京城里有脸面人家最爱请的喜娘。
是以,她不知见过多少新媳妇,全是出身显赫、容貌上佳的佳人,可她敢说,便是再当三辈子喜娘,她也不会再见到比今日这位新娘子长得更标致的姑娘了。
面前围的人都是和安国公府交好的世家夫人,她还略能认出几个脸熟的。旁边还有个端着黑漆红绸托盘的妇人,年约四十,穿着件刻丝十样锦褙子,梳凤尾髻,戴两朵蜜蜡石簪。满面笑容,是个全福夫人,应该是跟安国公府有来往的世家夫人。
还有那个对着自己和蔼笑着的是刚刚搀扶自己下马车的岳夫人纪氏,她是婉舒的娘是纪宇贤的姑姑。
托盘上放着桂圆、栗子、枣、莲子等东西,刚才已经撒了几把。全福夫人巧舌如簧,人惯会说话的,嫂嫂辈就找了她出来。她笑眯眯地道:“新郎官可要和新娘子站一起去。”
纪宇贤微怔,他的姑姑岳夫人却已经拉了他过来。
全福夫人又抓了一把干果洒下,嘴里还唱着:“撒帐中,一双月里玉芙蓉,恍若今宵遇神女,戏云簇拥下巫峰。撒帐下,见说黄金光照社,今宵吉梦便相随,来岁生男定声价。撒帐前,沉沉非雾亦非烟,香里金虬相隐快,文箫金遇彩鸾仙。撒帐后,夫妇和谐长保守,从来夫唱妇相随……”
纪宇贤见果子要从头顶落下来,忙伸手遮在陈容头顶上。
陈容眼见果子滚到床上去。没感觉到什么,反倒是说不出的隆重。
陈容侧头看了一眼,纪宇贤站着也被洒了把果子,他却略低下头,干果纷纷落下来,两个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陈容忙回了头,余光里看到他也转头了,嘴角隐隐出现一丝笑意。
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
陈容听着撒帐歌,心里很是不自在……有点淫词艳曲的感觉。
喝过合卺酒,一个穿紫色折枝纹短襦的丫头捧了碗饺子上来。岳夫人接过来递给陈容,低声提醒道:“容儿,你意思意思少吃点就行。”
纪宇贤:人家说人生两大极乐——洞房烛夜,金榜题名时。
觉得能娶陈容是他最大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