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见字如面,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安睡在地下了,此生能嫁给你这样的英雄,明萦不觉得遗憾,是我太过娇弱,配不上你这样胸有家国大义的男子,唯一庆幸的是我为你留下了咱们的儿子,所以请答应我,以后若是你要续弦,不能委屈了北仓这个没娘的孩子,请你一定只让咱们的儿子做嫡子,明萦自私,请你在族谱里正妻的位置只写上我的名字。”
战辛章的身体颤抖,喉头哽咽,不是他的妻子自私,而是只有写在族谱上的正妻,才能和丈夫合葬在一起。
“夫君,不要因我的离去而难过,山河无恙,百姓才能安居,才能享受儿女承欢膝下的幸福!金戈铁马守边疆,甘洒热血报家国,作为将军之妻明萦永远为你骄傲!”
昏暗的火光照耀下,风吹来灯笼里的烛火摇曳,像是明萦听到了他的难过。
即使他和妻子阴阳相隔,每次夜风温柔抚过他的身体,他仿若感觉亡妻就在身边。
战辛章的眼泪落在信纸上,他合上信。
“明萦,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战辛章扑通一声跪在了亡妻的墓前,抱着亡妻的墓碑失声痛哭。
他的哭声不大,但是却仿佛掏空了身上所有的力气。
战辛章消瘦的手抚摸着冰凉的墓碑,“明萦,下辈子,我不会当将军了,我们就做一对寻常夫妻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山里打猎,一起坐船赏风景,一起走遍山河,我陪你写字,陪你刺绣,和你一起陪着孩子长大......”
战辛章哽咽得说不出话来,这些他都没有做到。
他给妻子带来的只有无尽的等待和恐慌。
他摩挲着手上白玉扳指,温柔说道:“明萦,我战辛章活到这把年纪,最对不起的人就是你,你看,成亲时候你送我的扳指,我戴着呢,下辈子你可要认出来我......”
战辛章眼前的视线一片模糊,他哽咽着继续说道:“咱们的儿子是一位很厉害的将军,咱们的孙女战澜更是一位了不起的女将军,百姓爱戴她,尊重她,护着她!”
他的双眼发酸,想到战澜他哭着哭着又笑了,“明萦啊,你不知道我多替咱们孙女骄傲,她和你一样,什么事情都自己扛,这些年她一人拼命保住战家,为了战家付出了那么多,她才十八岁,却比我所见的许多男人都要强!”
他用袖子擦了擦墓碑,“你给孙女的玉佩我也送给她了,战澜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是最理解你的,她虽然没有见过你,但是她能感觉到你的善良和温暖,这孩子从小命苦,还被错认了,每每想到这里,我......都自责到夜不能寐。”
战辛章的眼泪滴在了墓碑上,苦笑着说道:“让你看笑话了。”
当着儿子和孙女的面,他都没有哭,跪在妻子的坟前,他却像是一个走丢的孩子在流浪千里之后终于找到家了一样,不受控制的哭泣。
他起身将妻子坟头的几棵枯黄的草拔掉了。
“明萦啊,今日来看你,就是想告诉你,说不定哪一日我就来陪你了。”
“你啊长得那么端庄美丽,不要嫌弃我是一个糟老头子啊!”
战辛章喉头翻滚,鼻子酸涩,依依不舍看着妻子的坟墓。
他起身牵着老马走一步望三步,迎着初冬的风,消失在了东郊墓地。
......
战澜刚到将军府就看到了骑着一匹老马回来的战辛章。
“丫头,你怎么这么晚来了?”战辛章让自己看起来和平日里无异。
战澜下了马车,“祖父,您这是去哪里了,大夫不是说让您好好养身体不要乱跑吗?”
战辛章笑着说道:“出去走走,祖父是武将出身,哪有那么不扛事!”
两人边说话边往府里走,柳溪跟在战澜的身后。
战澜将战辛章送到了屋内,她就去找楚音了。
楚音躺在被窝里还没有睡,看到战澜来了,立刻想下床,“你怎么来了?”
战澜看着她忧心忡忡的样子,坐在她的床边说道:“疯丫头,这次你不许乱跑,不许去追我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