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将军!”徐勇一惊,即刻弯腰见礼道:“见过韩将军!”
韩锐,北祈的骠骑大将军!
掌京城兵权,武将之中,无人能及!
韩锐却是扶住徐勇的手臂,沉声道:“徐将军客气了,不知徐将军何时出发前往北祈,我与你一同,路上也好与你介绍京城的兵力部署”。这话一出,徐勇,孟硕,乃至于赵吝,皆是一惊。
“韩将军是说…”徐勇有些不可思议道:“与我介绍北祈京城的兵力部署?”
“徐将军乃我北祈京城的辅国将军”,韩锐面无表情道:“我不与你说,与谁说?”
“北祈…辅国将军?”
徐勇不可置信道:“韩将军怕是太高看我了!这怕不是弄错了!”
韩锐说道:“王妃昨日亲口所言,王爷口谕已下,如何会错?”
徐勇浑身一震。
这王妃是谁…
呼之欲出!
韩锐却已然说道:“日后共事,徐将军多多关照!”
徐勇满面震惊,双肩微颤,许久,他垂眸道:“多谢,韩将军!”
萧暮尧无暇理会他二人,却是走到了孟朔身边,含笑道:“有人让本官问孟统领一句话”。
孟朔回神,行礼道:“萧大人请说”。
“这深宫皇城,当真值得你守护么?”
萧暮尧缓缓道来,孟朔却是瞪大了眸子。
此问…
与那日乞巧,船舫之上,苏轻默一问,一模一样!
孟朔震惊的看着萧暮尧,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
许久…
“职责所在”,与那日一般,孟朔缓缓答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
“那这君,若是北祈的君,孟统领是否也一样称职?”
门外,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如潺潺流水,入耳好听。
只见一抹白色的身影走进大殿,她身旁,一名黑衣男子眸子微垂,并未看在场任何一人,却透着淡淡威压,气势难当。
而那衣领和袖口上所绣…
竟是飞龙在天!
一身神秘冰寒,气势万千!
几人心头一震。
此时,徐勇明白,孟朔懂了。
只有赵吝震惊道:“苏小姐,你怎么在这?”
“苏小姐”,孟朔却是客气道:“卑职定当称职”。
言语间,已无往日,私下里那般随意了。
苏轻默哭笑不得,倒成了自己逼着孟朔为官了。
“孟姐姐早与我说过,想离京走走”,苏轻默说道:“我便以为这是个机会,是去是留,自然还是孟公子自己决定”。
“你若不去…”苏轻默含笑道:“我便常回来看孟姐姐,也是一样的”。
苏轻默好友不多,孟沁,她很是喜欢。
话说到这般程度,便是傻子也看得出,苏轻默对孟府的好意了。
孟朔心里感动,他抬眸看向苏轻默,恭敬道:“回王妃,卑职,愿意!”
苏轻默莞尔一笑,看来此次,可以与孟姐姐一同上路了。
而后孟朔跪地,恭敬道:“卑职见过王爷”。
徐勇见此也跪下身来:“卑职见过王爷”。
这便是…
玄王夜迁沉!
只有赵吝,愣在原地,毫无动作。
是真愣住了。
王爷…
王爷?!
哪个王爷?!
“不必多礼”,夜迁沉冷声道,眼皮都未抬一下,显然是并未打算理会这些人。
他本就是陪苏轻默来的。
二人起身,恭敬站好,却见苏轻默盈盈走到了赵吝身旁,烟波含笑,极为少见。
这几人不觉如何,倒是夜迁沉周身一寒。
却听见苏轻默含笑道:“赵公子怕是哪也去不了了…”
这话一出,几人都是一愣。
赵吝自己都长大了嘴巴,他已然明白了。
这气势万千的男子,是玄王夜迁沉!
而孟朔那句王妃…
便是苏轻默了!
此时,赵吝有些腿软。
却在这时,听见苏轻默说道:“我刚从赵府回来,羽儿有孕,想来不适合长途跋涉”。
赵吝一怔,满脑子就剩一句话。
“羽儿有孕…”他喃喃道。
而后,猛然抬眸,惊喜的看向苏轻默,若非平日里便不喜欢动手,眼下怕是都要激动地抱住苏轻默了。
“当真?苏小姐…不不!玄王妃!你是说,羽儿…有孕了?”赵吝激动道:“我要…当爹了?”
苏轻默哭笑不得,颔首道:“快回去瞧羽儿吧”。
赵吝竟直接蹦了起来,而后向殿外冲去,刚走出两步…
突然看见门前气势冰寒的夜迁沉,那威压带着些许内力,竟压的他透不过气来。
紧忙跪下。
“卑职见过王爷!”
汗都流了下来。
却听见夜迁沉淡淡道:“退吧”。
赵吝一怔,而后如蒙大赦。
“多谢王爷,卑职告退”。
说完,便风一般的向外跑去了。
与此同时,仇墓楼。
此时,仇墓楼中已空无一人,昨夜,众人便几乎整理好行囊,已先后出城了。
目的地是…
兖州!
这些人多是御成派的弟子,眼下已报了门派血仇,燕宁帝已死,他们便随云仇墓回去兖州了。
宁可瑶昨夜睡的并不安稳,天快亮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眼下,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突然想起自己正在仇墓楼内,猛然起身,披上外衫便走了出去。
皇宫如何了?
北祈大军可入城了?
刚一出房间,却顿在了原地。
安静!出奇的安静!让她害怕的安静!
慌乱占据满心,宁可瑶猛然向云仇墓的房间跑去,果不其然,房间空荡,哪里还有云仇墓的影子。
宁可瑶无片刻停留,向楼下跑去,却是如坠冰窟。
整个仇墓楼,哪还有一个人在!
“沈公子…”宁可瑶死死的咬着唇瓣,微微颤抖,眼泪如雨般落了下来。
沈言卷走了!
他连一句话都未留下,就这般离开了…
为什么啊!
他就这般怕自己缠着他么!
宁可瑶缓缓闭上眸子,心如刀割。
自己怕是个灾星,想来…
无人会喜欢自己吧。
身子一晃,宁可瑶被抽空了力气一般倒了下去。
谁知…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却是跌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可有事?”云仇墓露在外面的桃眸透着些许担忧。
“沈公子…”宁可瑶霎时瞪大眸子,是不可置信,也是惊喜万分。
猛然抱住了云仇墓,微紧,是失而复得的悸动与不安!
患得患失,惴惴不安。
“宁…”云仇墓顿了一下,开口道:“可瑶”。
燕宁已亡,宁可瑶已非公主的身份,他便只能唤她名字了吧。
宁可瑶却是紧紧抱着云仇墓,紧张道:“我以为…以为你走了…”
云仇墓面具遮颜,桃眸微垂,不见神色。
“我在灶房…”云仇墓轻轻推开宁可瑶,说道:“去用膳吧”。
所以…
宁可瑶呆呆的跟在云仇墓身后,原来云仇墓方才,是在做饭么?
回到自己房间,便看见桌案上放着一碗热面,淡淡的面香传来,宁可瑶的肚子倒是不争气的‘叫嚣’了起来。
宁可瑶脸色一红,低声道:“沈公子,这是…你做的?”
大仇得报,云仇墓那往日里恨意滔天的眸子,竟浮现出一抹澄澈,温润柔和。
“嗯”,云仇墓说道:“东西有限,便煮了碗面,拿来你房中见你不在,便下去寻你了”。
谁知,站在台阶上,便看见了宁可瑶伤心欲绝的神情。
不知为何,竟是说不出的心疼。
来不及细想,便看见宁可瑶倒了下来。
却不曾想,宁可瑶这般伤心难过,竟是因为…
以为他离开了!
心头百般酸涩,不知何起。
宁可瑶却是突然想到什么,慌张道:“沈公子,楼中的人都哪去了?还有,北祈大军可入城了么?”
云仇墓微微摇头,安抚道:“据说是王爷下令,北祈大军不得入城惊扰百姓,眼下满街都是皇榜,燕宁归于北祈,京城改名为憬州,三年内一应赋税减半…”
宁可瑶缓缓睁大眸子,有些不可置信。
王爷…
指的自然是北祈那玄王夜迁沉了!
不是说…
他杀人屠城,残忍嗜血么?
这怎么与料想中全然相反呢?
“怎么会…”宁可瑶喃喃道。
“你可难过?”云仇墓问道。
毕竟…
那是宁可瑶的家啊!
“啊?”宁可瑶还在震惊之中,听到这一句,片刻才反应过来云仇墓在问什么。
她垂眸苦笑:“我若说,我眼下甚为欢喜,沈公子可信?”
“为何?”云仇墓疑问道。
公子如玉般的清眸透着淡淡的不解与担心。
“自从皇兄母后这般之后,我便对这金絮其表败絮其中的皇室…”
宁可瑶一字一句道:“厌恶至极!”
或许…
更早!
从皇兄一再相逼,摆布她的亲事,从苏轻默‘死’时,宁礼琛无动于衷,从沈家出事,母后不为所动!
从皇兄将她迷晕,微了兵权将她扔在他人的床塌上…
纵使如此,她依旧珍惜这份亲情,可眼下…
皇兄身死,母后疯癫,一心要杀她,既然如此,与其眼看宁毓掌权,她命数难逃,倒不如…
毁了这皇室!
云仇墓惊讶的看着宁可瑶,往日只知她坚强重情,却冲动鲁莽,可眼下他才知道,宁可瑶其实也心思细腻,脆弱无助。
许久,他才说道:“吃吧,凉了”。
宁可瑶倒真是饿坏了,昨日哭了许久,好不容易睡去,今早又被吓得不清,这两日,可谓惊心动魄。
小心的吃了几口,宁可瑶时不时看向云仇墓,终于是忍不住,抬手…
摘下了云仇墓的面具。
“宁可瑶…”云仇墓有些惊讶。
她又要做什么。
昨日…
不是已经见过了么。
谁知,宁可瑶却道:“戴着面具用膳怎能方便?”
“眼下又无外人,沈公子与我在一起时,可否…”宁可瑶轻咬唇瓣,小心翼翼道:随意一些…”
云仇墓满面惊讶,一双桃眸中,是掩饰不住的惊愕与探究。
这般的自己,宁可瑶…当真吃的下去么。
却只见宁可瑶眸中无半点害怕,反而满是心疼与…
慌张?
她在慌张什么呢?
却只听宁可瑶小心问道:“沈公子,楼中众人呢?”
云仇墓忽而便明白了。
“一早动身,前去兖州了”。
宁可瑶身子一晃。
她盯着云仇墓,眼中的慌张越发浓重。
“所以…”宁可瑶一字一句道:“你也会去”。
是肯定的语气。
“是”,云仇墓并无隐瞒。
京城…他已无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