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倒了一杯茶,苏轻默低声道:“师叔,喝茶”。
夜迁沉挑眉,这小狐狸倒是学会敬重师长了?
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夜迁沉修长的手指摆弄着青玉茶杯,并未抬眸看苏轻默,却是启唇道:“午膳后出城”。
一个时辰后出发,追宁礼琛。
“好…”苏轻默低声应着,便不再作声了。
夜迁沉终于是抬眸看向了苏轻默,却只见眼前女子一袭白衣,清冷的面容皎若秋霜,占尽风姿,却是…
面色微红,弄粉调朱,垂眸不敢看自己一眼。
可是跟昨日…
判若两人呢!
身子前倾,饶有兴趣地抬手,分明还想挑起苏轻默那娇嫩的下颚,谁知…
苏轻默却是微微退身,淡声道:“师叔有何吩咐?”
苏轻默心绪已乱。
既已知道,这人待自己的好,全因师徒之情,那么她是否也该做好一个‘孝顺’的晚辈,不能放肆,不能越矩,不能…
多生心思!
夜迁沉却眯起眸子,周身已现冷意。
吩咐?
好个吩咐!
“过来”。
苏轻默抬眸,有些惊讶。
“到我身边来”,夜迁沉冷声道。
那他便…吩咐吧。
苏轻默故作镇定的走到夜迁沉身旁,谁知下一刻,这人竟突然抓住自己的手臂,向下一拽…
苏轻默身子不稳,便跌坐在了这人的怀里。
脸色暮然殷红,还未等苏轻默反应过来,夜迁沉清冷的声音便传来了。
“怎么?怕我吃了你?”
也不知昨日是谁,抱着自己不肯放开!
而苏轻默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她倒是不怕夜迁沉吃了她,怕就怕自己…
要吃掉这人了!
猛然推开夜迁沉,苏轻默起身站好,又是后退两步,才嘟囔道:“师叔怕是吃不下去!”
温香软玉离开怀里,夜迁沉如夜的眸子看向苏轻默,如斗转星移,万籁俱寂。
周身,更寒一分!
苏轻默!他的好师侄女,竟是…
在跟他避嫌呢!
苏轻默,本王便看着,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垂眸,极为认真的倒了一杯茶,夜迁沉冷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吃不吃的下去…
无非看他心意罢了!
苏轻默却是垂头道:“师叔说的是”。
你是师叔,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后竟是别过头去,直接不去看这人了。
槿夏说的对,这人是因乃自己师叔,才会百般相护,可…
她已心乱如麻,若再不自控,怕是要出大事了!
这人将青玉茶杯推向苏轻默,冷声道:”午膳想吃什么?”
看见那熟悉的青玉茶杯,苏轻默眸光一晃,很快便若无其事的拿起那茶杯,轻抿一口道:“师叔在上,随师叔”。
倒是一副孝顺长辈的乖巧模样。
夜迁沉周身越发冰寒,却是拿苏轻默半点没有办法!
苏轻默!你到底在克制什么?
还是说…
自己在她心里,就这般容易被压抑扼制!
这般一想,‘砰’的一声,手中茶杯应声而碎。
“师叔!”苏轻默一惊,紧张的脱口而出。
而后就见那茶杯竟如尘沙般化为粉末,而这人哪有一丝受伤的模样,这才松了口气。
自己方才…
分明已经失态了!
克制住那慌乱的心神,苏轻默神色自若的站在那里,仿若什么都未发生一般。
却未发现,夜迁沉眸中风雪乱作之下,是一抹不易察觉的痛苦。
丞相府。
当苏远鹤赶到苏启志院子里时,简直不敢相信,他的儿子会变成这般模样。
只见苏启志蜷缩在房间内,浑身不住的颤抖着,嘴里疯疯癫癫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看见有人进来后,竟是猛然冲了过来。
“死了么?死了么?苏轻默死了么?”他猛然抓住苏远鹤,不停的问着。
“她死了对不对?哈哈哈哈”,苏启志突然大笑出声:“太好了!没人能阻止我入朝为官了!没人能阻止了!”
然而,苏启志突然脸色一变,放开苏远鹤惊恐的向后退去,瑟瑟发抖的蹲在了墙角。
“没有…我没有!发丧了,发丧了!”
他双手在前面来回挥舞着,似乎在害怕什么。
“别来找我!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你不能怪我!不能怪我!走开!走开啊!”
苏远鹤浑身一震,大步上前扣住苏启志的肩头,急道:“志儿!志儿!看看爹,你怎么了!看着爹啊!”
“爹?”苏启志眸子一亮,竟是大笑出来。
“爹!太好了!爹,志儿与你一同上朝了,我是金科状元了!”
说着,苏启志拉着苏远鹤就走。
“快走,入宫上朝,哈哈哈…我是金科状元!”
苏远鹤心如刀绞,满脸痛苦。
怎么会这样!
苏启志怎么会变成这样啊!
与女儿不同,苏启志是苏府唯一的男丁,他唯一的儿子,是日后延续苏府的一切的人!
可…可他怎么就变成了这般模样!
若早知毒哑杜姨娘,会让她丢了性命,会因此牵连志儿丁忧,他…他是断然不会这么做的!
“志儿!”苏远鹤抓住苏启志,厉声道:“志儿!你清醒一点!便是三年以后为官,爹也一样能让你飞黄腾达的!你清醒一点啊!”
苏远鹤想不明白,丁忧三年,竟会对苏启志的打击这般大么!
竟会…发疯么!
苏远鹤当然不明白。
苏启志自小就备受关注,他狂妄自负,一心认为自己定为状元,大展宏图,甚至认为自己日后能盖过萧暮尧一头。
他从未想过,自己竟会与状元失之交臂,更是…
无法为官!
这般打击之下,加上苏轻默的噬心香,苏启志必疯无疑!
盛县。
京城去悀州的必经之路。
盛县西郊是一片沙土路,这里人烟稀少,十分荒凉,可从京城前往悀州,却是必须要途经这里。
此时,沙土之路上,宁礼琛浑身紧绷起来,他掀开车帘,一双眸子警惕的看向四周。
此地…
是最为合适杀人的地方!
几名暗卫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也同样警惕着四周,缓缓而行。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一个土坡上,苏轻默一袭白衣,正看着宁礼琛的马车,面上仍是那般淡如止水的模样,可那衣袖中的手紧攥,已满是汗水。
夜迁沉与她并肩,周身冰寒,不见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