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仪典

每日练字与习礼去很多时间, 白桃再没心思想别的。

这段时日里，沈宴清也十分识趣，该喝药喝药, 绝不叨扰她。

时间匆匆而过，太子仪典如期到来。

仪典当日, 府中烛火彻夜通明, 天还没亮，便有鸿胪寺的官员便已进入府中, 为沈宴清整理仪容。

青年冠象冕十二旒, 玄衣绛裳, 双担过肩金蟒, 织日、月、华虫等章纹于衣, 绣藻、黼、黻于裳。通体矜贵, 气度不凡。

身旁的太监分列左右，稍稍屈身，静等吩咐。

鸿胪寺卿身着衮冕，手持象笏，拱手拘礼, 请沈宴清出府。

早早有车舆在府外等候, 鸿胪寺卿恭敬地将沈宴清请上马车, 接着内监、侍卫纷纷上马, 紧随其后。

所有的动作事先排演过，一切如行云流水般顺畅。

除了一些知情人, 没有人知道提着缰绳的内监行列混入了一个十六岁的少女。

“第二子宴清为宗嗣之首，忠敬厚德，天命所托。立为皇太子，授之册宝，正位东宫，承旧制之统，率新章之籍。今吉日，展礼于承明宫，敬告天地、宗庙、社稷。”

锦绸诏书两侧镶嵌着珠玉，如今正握在白桃手里。

姜幼微是走不了，坐得直直的，身上的凤冠霞帔与朝珠压得人喘不过气。

在第三重宫门之前，马车停下。二殿下走下马车，白桃也随众人下马。走到宫门之下，前方便有一批内监迎接，接着是跪下行礼。

刚开席没多久，皇帝便以身体不适而退席，剩下皇后一人。

穿过承明宫广场，有一道长长的石阶，最顶端有两座巨大的舆扇，两侧亦排列着不少宫人。

这么一看，不由得看得更久，很快便发现沈晏清左右两旁有两位内监，实际上侍奉的只有在右边的那一位，不时起身为他添菜倒酒。

白桃走上台阶以后抵达宽阔的平台，众人再跪，内监继续唱礼。

队列再度前行，广场两侧乌泱泱的全是穿着朝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所有人的方向跟随太子的队列转向，犹如流水。

京城街道两侧均有禁军守卫，一路畅通无阻。所过之处众人皆跪拜, 并不会有人好奇而探来目光。

此刻，白桃虽然知道不会有人看她，但被文武百官如此围拥，还是有点觉得眼前有点发晕。

皇后姜幼微心中感慨，这一场典礼，比九年之前更加华盛。太子还是同一个人，可他如今却完完全全变了。

另一位跪坐他身边，不像是侍奉，更像是休息。

诏书宣读完，便是内监高唱引导谢恩。没过多久，便有人将诏书递到白桃面前。

皇帝、皇后坐于高处，静观其礼。内监唱礼以后，授予太子册宝，众人拜贺。

她稍一偏头，就能看见太子的席位。说来奇怪，原本沈晏清身边一向只有侍卫，今日居然跟着这么些小太监。

一路前行，经过京华大道，直抵宫门。宫墙高三丈，即便是坐于马上，依旧能感觉到其巍峨与庄重。

接下来的典礼之中还有很多需要太子去做，因而诸如诏书之类的东西暂时由随行的内监收着。

礼毕，皇帝、皇后、太子与文武百官移步宫中云礼殿享用午膳。

白桃拉扯着缰绳跟在沈宴清的马车之后，故作镇定。身后是司礼监派来随行的太监, 王瑞年就跟在她的身后。

这样的场面不是第一次，沈晏清十岁那年就行过这样的礼。时隔九年，时过境迁。

“我母后在看这里。”

突如其来的提醒让白桃吓了一跳。她不自觉地更加贴近沈晏清，压低帽檐问道：“现在怎么办。”

“别怕。”沈晏清回答，“她看不到你。就算看到也无妨，眼下人多，她不会过来拆穿。”

白桃这便松了口气，学着一旁内监的模样，给他倒酒：“这样行吗？”

沈晏清点头：“就这样。”

皇后的视线移开，白桃这才放松。然而跪得太久，她感觉腿脚有点发麻。

“累了？”

身边的低问传来，白桃没有回答。她不仅累，还饿。

今日这套流程下来，她光站就站了一两个时辰，更别说多早起来在府中准备。只有早上出门之前匆忙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一滴水都没有沾。

她哪里禁得起这么饿，不过是因为在人前才一直撑着。

“跟我来。”

身旁的人忽然起身，连带着身后的内监也一并起身。白桃不明所以跟着他走出云礼殿，经过一座水上长廊，抵达水榭。

水榭外型犹如一座停在岸边的船舫，丹壁窗，十分精美。

美婢立在两旁，恭敬地给太子请安。沈宴清吩咐道：“送些醒酒茶与果盘来。”

船舫高二层，沈宴清一路向上，最终抵达观景台。冬日正午，暖风和煦，醒酒茶与果盘、糕点一并呈上来。

青年在窗台边落座，回身示意白桃：“吃吧。”

白桃心底一惊，一时没动。沈宴清笑她：“怎么，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