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谈谈

屋内, 白桃百无聊赖地卷着辫子等了等，没见着人。

她扯了扯嘴角，估摸着他不打算来了。

结果一道身影走进门中, 青年板着脸，在她身上扫了一眼。

白桃伸手示意：“可以坐。”

沈宴清抿起唇角。

左思右想, 若是说话的时候他站着而她坐着, 怎么看都像是他在给她做汇报。

而他如果就此坐下，又好像顺了她的意。

两厢权衡, 沈宴清木着脸坐在白桃的对面。

白桃眉尾挑了一下, 她就是故意的。

少女支着脑袋, 脸色露出了些许倦意, 问道：“找我什么事？”

沈宴清捻着袖子, 不置可否。

沈宴清漠然道：“本就是非法行径, 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

他的话，白桃其实没太听懂。

“并无差别。”沈宴清打断她的话，“朝廷很久就想这么做了。三州之中山匪权力凌驾官府之上，百姓仰人鼻息，怨声载道。”

明明沈宴清来的时候设想的还不是如此。他以为，能和父兄见面，她会很开心。

沈宴清：“真的。”

“你！”

才刚起床, 还能困？沈宴清知道她是故意, 沉了一口气，问道：“你想不想见你父兄？”

不过她很快地反应过来，扯了扯嘴角：“见？还像上次那样，远远地看一眼？”

“不是。”沈宴清道, “我要去昌州, 为了防止你这段日子在周府闹出什么事来, 我决定带上你。”

可是沈宴清却忽然勾了一下唇角。

大齐前后两百年的历史中，恐怕都没有一位皇子被问过这句话。

这么一句话，若在京中，隔日就会被人奏到官府，而后被鞭挞、抄家、流放，都有可能。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好。”

“我们没有做过什么欺负人的事！”白桃大声反驳，“再说，官府就一定对吗？朝廷就一定对吗？”

但见对方并没有回怼她的愤怒，反而以一种温和的方式还了回来。白桃也收敛了几分，反问道：“你能做什么？”

白桃的脸又慢慢地转了过去，认真地问道：“真的吗？”

白桃没说话，之前她对他的每一句话都深信不疑，结果被骗的团团转。

沈宴清一时语塞。

沈宴清沉默了一会儿，才道：“是。”

只是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情想通。

半晌，白桃冷静些许，才缓缓开口：“我很后悔那日把你从杨眉手中抢过来，如果不是因为……”

白桃垂下眼，看着青年微微扬起的嘴角。

显然，他也能看出来她如今的不信任。

他不常笑，故而白桃不知道他笑起来还带着恣意，她只是不自觉地心跳慢了一下，而后，白桃慢慢地转过脸去。

白桃语塞，一时无话，伸出手捂住脸颊。

少女定定地看着他，忽然喃喃道：“你太可怕……太可怕了。”

“而此行, 你二哥白桥会和我们一起去。”

“我知道。”沈宴清放轻声音，他发现这样的声音会显得温和一些，“所以，这才是我此行的目的，我不会让无辜者受罪。”

沈宴清微微一笑。

“杨眉不是还和你说过话，她还想送你去镇州？”白桃依旧瞪大了眼睛, 惊愕之色丝毫未减。

“我知道杨家的情况。”沈宴清见她不回答，继续解释道，“此行只是确认。”

红润的唇角上扬，青年的眉眼中藏着笑意，似乎在用这份张扬在回答她的疑问。

她站了起来，眼神中有些难以置信：“你要对付我们所有人？”

气氛顿然陷入僵持。

听了这句话，白桃一下子坐直了。

白桃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去杨家？”

他顿了一下：“剿匪，是迟早的事。”

明显是在敷衍。

他什么都能，只要他想。

沈宴清定定地看着她。

“到了昌州，你自然就知道。”沈宴清再次开口。

白桃心想，等他到了昌州，一起把人都抓起来，他们哪还有什么翻身的余地。

信任崩塌以后，再想建立是很难的。

沈宴清也知道这个道理，便没有强求，站起身来：“准备一下，两日后出发。”

白桃说好。

她哪有什么要准备的，每日就是吃饭、沐浴、睡觉。

对了，还有擦药！

这个得准备，她不能让哥哥看到她身上的伤。

自沈宴清来过这么一回以后，白桃发现她屋子里的门不锁了，早上的时候，女婢给还给她开窗通风。

不过现在，就这么门窗大开着，白桃也不会想跑。

他知道她不会逃跑。

两日以后，白桃在周府门口看见了骑马而来的白桥。

青年驭马而来，远远地看见了她，便飞快地下了马朝她走来。

眼见小姑娘安然无恙，白桥鼻尖酸涩，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今日起的还挺早。”

的确算早，朝霞还未散去，红日初升。按照以前，白桃这时候都没睁眼。

然而现在已经不是以前了。

白桃兴奋地上前抱住哥哥，亲昵地蹭了蹭他的下巴，而后又略带嫌弃地开口：“有点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