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放走

小姑娘哭起来的声音饱含委屈。

沈晏清十分无奈。能感觉到她的确是吓到了，身体还在发抖。

段鸿弋见她埋在别人怀里，心里又急又气，身上的火无处发泄。

他含带怒意的眸子扫了一圈，最终将驯兽师抓到面前来：“你他妈差点害死她！畜/生都比你灵光！”

驯兽师赶忙跪下，几乎要将脸埋进地里，颤唞着大喊道：“饶命！四爷饶命！”

段鸿弋怒气冲冲，站在一旁的仆人挨个都受了一遍他的打。

白桃听见了声，忍无可忍：“你闭嘴！”

段鸿弋手还停在空中，巨大的怒意很快消了下去。他深深地呼了一口气，走向白桃，轻声道：“别哭了，我把他们都训了一遍。”

少女眼圈红红，刚要说话，但又抽起气来。

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问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沈宴清锐利的目光再度看向段鸿弋：“是吧，四爷？”

扣钱已经是最轻最难得的惩罚。跪着求饶的众人哆哆嗦嗦地不敢说话，怕段四爷想一出是一出，回头还拿这件事来教训他们。

他越说越气：“我知道你护短，但我同你认识这么久，你就不会站在我这边相信我吗？”

这里是段家的地盘，他们能去哪里？

段鸿弋扯了扯笑容，对白桃道：“你看，我没骗你吧！”

段鸿弋气道：“那算我们家管教不严好了吧！”

她的确没见到。

没想到阿枕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他道：“既然如此，也不必强求。”

“大家今日的表演实在不错，还让小姐吓了一跳。只是奴隶到底与人不同，只要大家愿意，也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他的声音坚定而沉稳，在大堂中回响：“愿意离开的，可以从小姐这里拿了银钱离开，这是段四爷同意的。”

白桃脸色一僵。

段鸿弋有些烦躁，但努力将语气缓和：“可以了吧？”

段鸿弋连忙道：“我故意什么了？”

她理所当然地以为，他们没有离开是因为银钱不够，所以她愿意自己出银子让这些奴隶离开。

白桃抿了抿唇：“马六，给他们银子。”

然而，段鸿弋不止一次当着属下的面骂过阿枕，身边人跟他这么久，在他发话前就会把事情做了。

她和段鸿弋也有几年的情谊，怎么也不是见面没多久的阿枕能够赶得上的。

被人这么一架起来，段鸿弋自然也不能说不是，只能故作不屑地摆摆手示意他们要走的赶紧走。

打感情牌，那白桃确实理亏。

少女语气鼻尖红红，愤怒的语气还带着鼻音：“为什么阿枕一下楼，猛虎就出来了，而且只针对他一个人，别人都不帮忙。”

白桃也有些奇怪，身旁的人却忽然开口：“他们不敢走。”

沈宴清扯了扯自己被揉得皱巴巴地衣衫，看向段鸿弋的眼神却十分锐利：“现在能出这道门，但也许之后又会被抓回来。”

“那我怎么知道！”段鸿弋反驳，“我一直同你在一起，你有见我去吩咐其他人吗？”

段鸿弋一噎。

段鸿弋道：“我都放他们走了，他们不走我有什么办法！”

有些时候，困住人的不仅有枷锁，还有人自己。

那些奴隶明明被放出来，但依旧站在戏台上不肯离开，呆呆地看着这一幕。

段鸿弋见她不语，便立即道：“白桃，咱们认识有几年了吧，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外人污蔑我是吧？”

然而当马六掏出银钱以后，奴隶们抖成了筛子，接也不敢接。

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但无可指摘的是，他的确没有明着下过令。

段鸿弋一声令下，一旁的奴仆们赶紧离开，生怕走得太晚被重新训话。

奇怪的是，被那道沉静的目光一盯，段鸿弋的后背忽然就生出汗来，似乎自己内心所有计较都已被他看穿。

他难得开口，白桃又看向沈宴清。

白桃急道：“我的人在你的地盘出了事，怎么还是我的问题？”

说话的人语气清清冷冷，但十分笃定。

“还不快给老子滚！”

前面岳东给他使眼色就有此意，所以之后段鸿弋才会想办法让那个人离开白桃。

没想到被他看穿了。段鸿弋心中不满，嘴上道：“那关我什么事？又不归我管！”

白桃一时无措，下意识地看向阿枕。

白桃吸了吸鼻子：“……还有那些奴隶。”

他一扬手，没好气地对其他人道：“这个月的钱都扣了！”

白桃深深地吸了几口气。

奴隶们巴巴地望着这个年轻人，一时之间有人的目光不断流转。

沈宴清面上不动声色，继续施压：“既然无人愿意，那么……”

在这样连番的怂恿之下，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一声：“四爷对我大恩大德！”

接着那人便连滚带爬到段鸿弋面前，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四爷对我有恩，只是我家中还有十二岁的女儿等我团圆，望四爷成全！”

段鸿弋看向沈宴清，眼睛眯成一线：“成全，成全。”

白桃使了个颜色，马六便拿出一两银子，递到阿枕的手中，故意遗憾地道：“今日小姐所带不多，来得晚了，恐怕就没有了。”

此话一出，还在一旁犹豫不决的奴隶争先恐后地上前。

马六将钱袋子里的银两分发出去，奴隶们领完赶忙离开，一刻都不敢多待。

白桃望向他们的背影，心中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高兴了？”段鸿弋轻哼一声。

这话颇有点烽火戏诸侯的意思，毕竟那些奴隶可是他们段家的财产。然而在段鸿弋眼里，还是面前这个人高兴起来更重要。

想做的事也做成了，白桃没有什么不高兴的，便摸了一下干巴巴的脸颊：“想洗脸。”

段鸿弋指着驯兽师骂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打水！”

驯兽师连忙应是。

白桃回头去看阿枕，他的衣衫上和脖颈处的血迹已然变成深色斑驳的红点，但他脊背挺直，面容沉静，并不狼狈。

沈宴清回望向她，意带探究。

白桃想了想，同段鸿弋道：“待会儿我想直接回家，换身衣裳。”

段鸿弋：“行。”

待人端来水盆以后，白桃先擦了脸，而后才指沈宴清：“阿枕过来。”

沈宴清先是一顿，还是上前，就着她用过的水擦了一下面上的血迹。

段鸿弋看着他白嫩的脸蛋，又磨了磨后牙槽。

擦洗完脸之后打道回府。

之前对段鸿弋发的那一通脾气白桃也有点愧疚，便特地和他走近了，与他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