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江映初连忙做手势:“你不要再说了,我拒绝收听这种不健康的回答。”
“……”
许清屹坐到对面看她,扯唇笑,很不着调:
“你这意思是在夸奖我?”
“嗯?”江映初从碗里抬头:“夸奖……哪里?”
“夸奖我。”许清屹不紧不慢,“让你舒服了。”
“……”
江映初想了想,反驳回一句:“不太清楚呢,因为没真正舒服过。”
“噢。”许清屹恍然大悟的表情,“听懂了,你是在怪我没做到底是吧?”
“……”
“那要不找时间试试?”
江映初不说话,藏在头发里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染红,她咬着板栗,脸颊缓缓动着。
“今晚怎么样?”许清屹声线放低,颇有礼貌地征求她意见:“我争取让你在天亮前睡着。”
“……”
这狗东西就不能撩,撩起来没法收拾。
江映初快速吃完粥,瞪了一眼,跑回房间了。
快三点,她压根没睡意,换着姿势翻来覆去,又要拉开抽屉,可转念一想,还用听什么音频,真人不就在隔壁吗。
房门被叩响,许清屹擦着湿漉漉的黑发去开门,江映初抱着自己的枕头乖乖站着,仰头看他,非常诚恳地开口问:“许清屹,有情哄睡吗?”
“……”
门全打开,一起进来的还有红包,只能睡床边,露出个肚皮滚了滚,在拼命啃拖鞋。
江映初掀开被子,躺进去,发现和许清屹身上的味道一样好闻。
她睡得位置几乎快掉下床,中间像隔了一条黄河,许清屹无奈笑了下,伸手把人搂过来贴近自己,在耳边轻声哄着:
“不高兴?跟老公说说,给你报仇去。”
他知道她今晚的情绪一直不对劲,
刚才想着逗逗她也没有多笑几回。
江映初感觉到后背挨着他的胸膛,有点热热的,挪了一下位置,俩人面对面,小声:“许清屹,其实我经常做噩梦。”
“嗯。”许清屹懒洋洋应了声,“梦见我俩不能结婚,你又太爱我所以特别伤心?”
“……”
江映初垂着眼皮,睫毛因为昏暗的灯光投下小片阴影,手指揪着他的t恤领口,一下一下玩着,吸了吸发酸的鼻子:
“我爸当年出事后,在医院抢救了过来,但后遗症很严重,一直昏迷不醒,我妈上班,我要上学,护工太贵,所以我们两个有空就轮流照顾。”
许清屹坐起来靠在床头,让江映初搭在自己的胸口,指腹划过她眼角,湿的,擦干净。
“那天下午我妈要加班,我放学自己先去了医院。”江映初听着强劲有力的心跳声,哽咽着继续说:“我没想到……刚到病房,我……”
江映初喉咙发涩,停下缓了缓,许清屹递过来一杯温水,她就着他的手喝了两口,好多了:
“我爸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然后……他就那样看着我,说不出话,自己……拨了呼吸管……”
“我就这么眼看着他用尽全部力气……亲手结束自己的生命。”江映初泪水决堤,颤着声:“他们看到了,都说是我害的。”
“许清屹,真的是我的错吗?”
带着向杰跳下去的那一瞬间,江映初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亲临终前的最后一面,这些年她从来没有放下过,梦魇缠身,在夜里啃食每一寸肌肤。
江映初这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眼神,绝望,哀求,痛苦,父亲在无声告诉她不要走过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许清屹沉默片刻,“命运也是,不管当时你有没有赶到,都不能决定爸要选择解脱的心。”
“没必要太责怪自己,我们爱的人只是去了更好的世界,那里没有病痛,至少,你已经跟他道过别了。”
许清屹顿了顿,语气很认真:“也许等到哪天,爸会来梦里再见你一次,或者写封信,信里说,谢谢我的映映,爸过得很好,还千挑万选给你找了个好男人,叫许清屹,记得早点嫁了。”
“……”
江映初本来还沉浸在难过中,听见这话又忍不住笑了,眼眶还红着,抬眸看他,眨了眨眼睛:“他在天上怎么会写信?”
“怎么不会。”
许清屹穿鞋下床,他平时不抽烟,但祁武在手术室外面抽完烟顺手就把打火机放他这儿了。
过了两分钟再回来,房间的灯都关了,江映初坐在床边,许清屹用最有安全感的姿势从身后搂着她,“啪嗒”的一声,打火机的火苗蓦地窜起来,微微颤动,像一盏生生不息的明灯。
“许个愿,爸的信有一天会送到你的手里。”
火光在江映初脸上晃着,她眼里亮亮的,弯起唇,靠近了一点,然后轻轻吹灭,周围重新恢复黑暗。
可随之而来的,是灼热的呼吸和温柔的吻,许清屹偏头咬着她耳垂,嗓音低而沉,在夜里尤为清晰:
“虽然迟了,但儿童节快乐,我的映映。”
相信我,没有永远的荒凉,
火光燃烧起的那一刻,一切都会变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