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要接吻
吃完饭, 团子拉着江映初辅导作业，说是辅导，其实团子都会，就是想要人陪着, 江映初抽背完让她自己默写, 抬眼打量起四周。
这是许清屹的房间。
坐北朝南, 典型的男生格调, 冷色系，床单窗帘灰白色的, 床头柜放着两本有关飞行的杂志，还有一个很小的积木飞机，罩在透明玻璃里面, 会发光，很漂亮。
江映初突然想到以前在塘沽巷, 许清屹外婆家的卧室都被刷成了粉色，他当时小小的一个，穿背带裤, 扎短辫子，捧着水杯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乖乖喝水的模样，有点想笑，没忍住。
“舅妈, 你笑什么啊？”团子疑惑问。
“笑你舅舅可爱。”江映初说。
“……”
团子撑着桌面，用手轻轻戳了一下江映初嘴角, 歪头说：“舅妈，你的梨涡和照片里一样好看, 柒柒很喜欢。”
江映初挑眉：“什么照片？”
正面不太清晰，像不小心误拍的，镜头俯视，露出的是黑色的裤腿和一双白色球鞋，地面是潮湿的，有流水，当时应该下了很大的雨。
许清屹语气不太正经：“我会吃醋。”
“回来的情绪也不好，淋了雨，不跟我们说话，臭小子犯毛病，不知道谁惹着他了，映映，以后真是委屈你了。”
这种问题肯定不能老实回答，江映初选择当乌龟：“我在努力学习，天天向上，冲刺高考。”
江映初默了下，扫了一圈房间，小声问：“那柒柒知道你舅舅把照片放在哪里吗？”
“还有，你为什么转到四中？”江映初把心里的疑问全抛了出来，“你既然记得我，那为什么都没来找过我？”
晚上七点，华灯初上，各色店铺彩色大字闪闪发光，乐曲混响，夹着人声车声，熙熙攘攘。
许清屹轻笑：“都到这种程度了，你觉得呢？”
“……”
“许清屹，我们俩很熟吗？”
“好！”团子点头如捣蒜。
“我看看。”兰锦睹见照片，恍然大悟：“这双是小屹很早就开始穿的了。”
前半段江映初很理解，后半句她没听懂：
“……你的健康怎么了？”
“……”
他倒是想找，故意制造机会擦肩而过都八百次了，从操场绕过东楼都两千次了，她愣是一个正眼都没看过他，能怎么办，他栽得再狠，人家对他没意思，总不能霸王硬上弓吧。
“大概是高一那时候吧，说起来我还记得他大学毕业典礼买了机票说去见朋友，回来就没穿过这双鞋了，也不知道丢没丢。”
绿灯亮，车子继续行驶，许清屹瞥她，指尖轻点方向盘，散漫道：“许太太，我有必要提醒你，在领证前提起你的情感往事，很不利于我们的婚姻关系。”
江映初神色僵住，目光紧紧盯着照片，连兰锦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吃水果啦，两个小宝贝。”
她弯腰捡起来，翻了翻，发现中间夹着一张拍立得，很普通的款式，背面用黑笔写了一行正楷字。
第八次往旁边偷看的江映初轻咳了声：
“……”
江映初没太在意，摸了摸团子后脑勺：“没关系，柒柒以后想到了再偷偷告诉舅妈。”
车子往左拐，驶入高架桥，许清屹踩油门，提高了点速度，半开车窗，江映初的长发被吹得乱晃，遮了脸，她抬手拨开，等了几分钟都没听见许清屹说话声。
团子哭着脸：“柒柒还小，脑子装不了太多东西，要想想看，舅妈你等等。”
江映初屏住呼吸，认真问道：“伯母，您之前有见过这双球鞋吗？”
江映初记忆里见过的两次白色鞋子，都在她最失落的时候出现，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兰锦见江映初呆呆站着：“映映，怎么了？”
“就是舅舅撕下来的照片啊。”团子努力回想，“舅妈穿很漂亮的裙子，裙摆像羽毛，我不记得了，舅舅只让我看了三秒钟，说再看收费，柒柒没钱，所以就不能看了。”
许清屹控着方向盘，偏过头：“想说什么就说，你这样子很像要准备表白，但是又因为害羞说不出口。”
江映初发愣，她在干什么？
她那会儿像个跟屁虫，傻傻追在陈禹行后面跑，往东往西，除了鱼杏他们和班里同学，谁都不想认识。
江映初陪着练了一会儿字贴，脖子发酸，起来走动，转到书柜时手肘不小心撞到刚刚团子抽出来的字典。
毕业快乐，y。——2017.6.25
说来也巧，许清屹的名字缩写也是这个，而且这一年，刚好也是江映初大学毕业的时间。
明明一直就在她身边，却像没有出现过一样。
“还有，我的心理健康。”
“……”
“不是。”江映初抿唇，继续问，“我说我们俩除了小时候那段，在其他地方还有交集吗？”
许清屹扯了扯嘴角，在红绿灯停下，语气特别淡，别过脸没看她：“自己反思去，那会儿你都在干什么？”
“请目视前方，集中精神，珍惜生命。”
江映初又偷看一眼，直直撞上许清屹的目光，她眼皮一跳，故作镇定地说：
“……”
“很早……是什么时候？”江映初眸光微动。
“……”
江映初垂眸，舔了下唇，言简意赅：
“那你以后多吃点，长命百岁。”
“……”
这句话听着怎么那么耳熟？
许清屹忽地笑了，行，在这等着他呢。
“对我们家印象怎么样？”他换了话题。
“很好啊。”江映初点点头，笑着说，“我喜欢你爸妈，喜欢你爷爷奶奶，喜欢师姐和许总，还有团子，还有……外面的蔷薇！”
许清屹听她慢慢数到最后，唇线抿直，失落感顿起，什么都说了，就差说路边石头了就是没说喜欢他。
坏女人，就不该让她随便亲。
江映初没察觉到他暗自起起伏伏的情绪，转了转手腕的镯子，对着车里的灯光，问道：“这肯定很贵吧？”
许清屹随意看两眼：“兰女士的金库富裕着呢，生活不易，能坑一点是一点。”
“……”
你业务很熟练啊。
车子停在江映初小区门口，她解开安全带：
“你路上小心，我先进去了。”
许清屹没说话，周身萦绕着低气压，江映初突然觉得冷得慌，没发现哪里不对，下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