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一拳砸到键盘上,“咚”的一声,好几个键盘冒四分五裂。
房间里一时只能听见他的粗喘。
“小澈?”
不多时,门被敲了敲,外面传来江以胜的声音:“怎么了,打游戏输了?”父子俩关系亲近,但自从江澈青春期过后,江以胜就很尊重孩子的隐私,因此哪怕门没锁,他也会敲门,确认后才将门打开。
江澈赶紧应了一声,慌忙的把电脑屏幕关闭,键盘扔到一边,起身去开门。
手掌在门把手上一按,门从内打开,慢慢露出了端着水杯,气质儒雅、眼带笑纹的江以胜。因为在家,他穿了一身和江澈同款的家居服,淡蓝色的衣料让这个男人的气质更添了一分柔和。
他随手将杯子放下,揉了下江澈的头:“都这么大了,怎么脾气还像个小孩。”说着又想看江澈的手。
在外骄横跋扈的江澈,此刻在江以胜面前就像个炸毛的猫,脸色窘得通红,把右手藏在背后,说什么也不肯拿出来:“我没事,又不疼……”
江以胜力气大了几分:“气性大归气性大,但你不能伤害自己身体。”见人将手死坳在背后,他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别犟,让爸爸看看。”
他过于温柔,江澈没忍住,眼泪直接就下来了。
这可把江以胜吓了一跳。江澈什么时候哭过?他性子要强,脾气又倔,生气从来都是憋着劲打回去的。这次也不知是受了多大的委屈。江以胜赶紧将人带进去,一边用纸巾给他擦眼泪,一边问怎么回事:“是谁给你气受了?不哭,说出来爸爸给你做主。”
江澈泪眼朦胧地看着自己父亲,明显绷不住情绪:“爸爸,我是不是很没用?”他脸上的泪珠接连不断地往下掉:“我什么都做不好……”明明都重生了,明明所有的先机都在他这边不是吗?为什么那个明余渡怎么按都按不下去,为什么同样是爸爸的儿子,他哪怕重来一次,还是哪哪都不如他。
“怎么会,”听到这话江以胜有些恼火,他不知道谁在背地里嚼舌根,但现在明显安慰儿子更重要。于是他将语气放得很轻:“没有谁生下来就什么都做的好,任何人都有一个成长的过程。”
“江澈,看着我。”江以胜用双手将儿子的脸面向自己:“爸爸会教你的,你会比所有人都优秀,不要着急,好吗?”
但他越安慰,江澈的眼泪反而掉得越凶,声音里都是浓郁的哭腔:“假如哪天你有了一个各方面都比我优秀很多的儿子,他什么都懂,什么都会,那你还会要我吗?”
“当然,”江以胜不知道他这个念头从哪儿来的,有些哭笑不得:“就是世界首富突然成了我儿子,你也是我最爱的那个,我怎么会不要你。”
江澈心道:骗子。
他低下眼睛,在心里一次又一次的重复:骗子,骗子。
书房里,穿着同款衣服的两人一站一坐,年纪大的那个给人擦眼泪,拍着背安慰,却没注意面前站着的孩子,至始至终都将右手藏在背后,手指攥得死紧。
温馨画面没持续太久,管家就来敲门叫江以胜:“有您的电话,好像是有场紧急的会议。”
江以胜眉头皱起:“让他们等10分钟。”
“那边催得急……”
江澈用左手擦了擦脸,主动开口:“我没事了,爸你去忙。”
“真没事了?”
江澈“嗯”了一声。
“那好,”江以胜叹气,起身的时候呼噜了他一把:“你去洗把脸睡觉,不许胡思乱想了。”
江澈乖乖点头。
等人走后,门口的管家推门进来叫了声“少爷”:“这个周末该去老宅了。”
“不去,”江澈直接将脸一码,再度变回了之前对外人的那种桀骜。
这个管家是江澈的生母带过来的,也是从小看着江澈长大,情谊和普通的佣人自然不同。他叹了口气,走近他:“少爷,老爷子是念着你的……”
“念着我?”江澈冷嗤了一声:“念着我就是小时候看都不来看我一眼,现在我长大了,不需要了,又非要我主动和他亲近?”
“少爷,”管家走近他,语重心长:“老爷子只是当时失去了女儿,他情绪悲痛,所以才对你和你父亲迁怒。这么多年对你不管不问,你心里有怨,这很正常。但不管怎么说,老爷子年龄已经这么大了,你再不给他一个后悔的机会……”
毕竟是自己看到大的孩子,管家是真心想他好的。他走近想再劝慰几句,却发现江澈明显哭过,鼻头还是红的,心下诧异,习惯性地去拉他的手。
谁知江澈像是被火烫到了一样,马不停蹄地把手往回缩。
管家察觉不对,强制将他右手拉过去,撸起上面的腕表后,接着就猛吸了一口凉气:“江澈,你又自残了?!”
那只日常被奢华名表掩盖的手腕上,狰狞的疤痕有新有旧,最新的甚至还未完全长好,血线凝结成了一段红色。
江澈别过头,抿着唇不说话。
这位管家的年纪跟他爷爷差不多大,看见他不在乎自己身体,那是又气又怒。但最多的,还是心疼。头发白的老人手指颤唞,想摸摸那疤,又缩了回来,眼底都溢出了一点泪:“你这孩子,哪里不顺心就不能说出来,为什么非要……”
江澈胡乱将手抽回。他的乖巧向来只对父亲,老管家揭露了自残的事更让他有些恼羞成怒,下意识想讥讽回去。可是转头时,看到头发白的老头背过身去拭泪,他那些话就噎在嗓子眼,怎么都吐不出来。
半响后,他冷静下来:“我可以回老宅,也可以和外公修复关系。”
老管家诧异地转头看他:“少爷?”
江澈:“但我要江云科技,现在就要。外公会帮我的,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