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除却最近频频加班的松田阵平，同住屋檐下的警校组难得聚会吃下午茶。

“托小弓奏的福。”萩原研二不吝于夸赞自己的小徒弟。

弓奏切着草莓蛋糕，毫不吝啬地表示：“既然这样，萩原老师的蛋糕有两个草莓！”

“哇”一声，萩原研二配合得表示感谢。

接下来的草莓蛋糕依次分发，降谷零等道谢，开始下午茶。

蛋糕口感绵软，度微甜，入口即化，尝起来像是光脚陷入沙滩般舒服幸福，佐以清爽少冰的苹果茶，更像是沙滩上的余浪冲刷上来吻着脚丫，带来阵阵舒爽清凉，说不出的惬意。

“这场下午茶像是度假一样，让人身心舒畅啊。”萩原研二感慨着，降谷零等微微点头。

弓奏咬着叉子羞涩一笑，撞上对面降谷零的眼睛。

依照自己对弓奏的了解，降谷零有了猜想：“说送来的，是你做的吗，弓奏？”

蓝发少年嘿嘿笑起来，矜持地点了点头。

“因为不好意思，我办了蛋糕店的年卡，可以买蛋糕，也可以亲手制作蛋糕。”弓奏如是说道。

他明明是双灰蓝的眼睛，代表着将近的夜色，却总是涌动着纯粹的光芒，像是黎明到达前朦胧的天色。

吃完蛋糕，萩原研二按下起身帮忙的弓奏，收拾餐具端进厨房清理。吃饱喝足以后，弓奏心满意足，趴在桌上摇晃着脑袋，头上蓝发呆毛一翘一翘。

然而，他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

热情邀请亲手制作蛋糕，然后办年卡，怎么听，都像是个套路。在场的降谷零三人却只是沉默，不忍心戳破少年被骗的事实。

看出他严重的敷衍不走心，弓奏急了：“是真的，那个蛋糕店叫ourrin petit，店员叫本田丰。”

岂料弓奏读懂他们的沉默，睁大眼睛分辨：“不是骗人！他的蛋糕真的很好吃，真的真的！”

“只是见过一面，便把基本信息记得如此清楚吗？”诸伏景光忽然问道。

对面的弓奏突然支起身，侧脸看着身边坐着的降谷零：“零哥，你之前说我长大一点了，就告诉那个鼓手的下落。”

降谷零看着此时笑着的景光，基于对幼驯染的了解，明白他是在勉强。

比起数月前，弓奏与他们几人的关系的确更熟稔，所以现在这一刻的氛围轻松愉快，宛如夏日沙滩度假的小憩。

骤然的问话，让弓奏感觉有点奇怪。但是他还是点点头，灰蓝的眼睛看向诸伏景光，“我记性一直很好。”

餐桌的座位很随意，弓奏和降谷零坐在一边，诸伏景光坐在他们对面。这样的排位，是为了照顾社恐的弓奏。

坐在对面的诸伏景光看着，也是如此觉得。

提了提蓝发呆毛，降谷零没再欺负少年，松了手，大掌顺势在那颗软乎乎的脑袋上抚了抚。少年并不抗拒，眯着眼傻笑两声，继续趴着晃脑袋，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在场的人没有谁忍心让这双眼睛失望。作为社交老师的萩原研二率先反应过来，哄孩子一样：“是是是，没有被骗。”

至于勉强什么，降谷零一时也很难说清。

原来是他最近在跟武藏野动画公司合作，一同帮忙制作幕后音乐。而附近有家蛋糕店是其前员工开的，得知他在为武藏野公司做事很是热情，邀请他做了蛋糕。

“……嗯。”诸伏景光弯起自己的猫眼，笑了笑。

温柔的个性，以及此时的繁杂心绪，让诸伏景光没有多说话。只垂眸望着杯中的倒影，似在思索，也似在遮掩情绪。目光则顺着微翘的睫毛向上，眼角余光不经意瞥见对面。

身旁的降谷零品着咖啡，两根手指拉开一小段距离，猛地一并，揪住蓝色的呆毛，轻轻扯了扯。弓奏啊的一声，猛地直起身，慌乱地叫着零哥，仿佛被摁住命运的后脖颈。

借着端起的杯子遮住脸，降谷零才没有笑出声。他觑了对面坐着的诸伏景光，低咳一声，放下手中杯子，装模作样道：“啊是，我们家小弓奏长大了。”

“为什么再次提起了？”诸伏景光突然开口道，“我还以为弓奏你不纠结了。”

“纠结？”弓奏将脸朝着对面的诸伏景光，有些不明白这个骤然冒出的词汇。

笨蛋是没办法摸透别人的想法，只会觉得今天的景光哥有点怪怪的。

摸摸后脑勺，弓奏自然而然地回答道：“是零哥答应我的，说我十八岁了就告诉鼓手的下落后续。本来都忘了，还是前几天跟景光哥你聊天的时候才想起这回事。”

诸伏景光被噎住，原来自己挖的坑。

降谷零噗嗤一声笑，随手再揪了揪他头顶的蓝色呆毛。

“你就没想过，也许那个鼓手觉得是自己的黑历史？”说着，降谷零的眼睛望向对面的发小，诸伏景光也看着他，露出一点无奈的复杂笑容。

“……”长久的等待，得到这样一个结果，任何人也不能接受。

弓奏趴在桌上，闷闷道：“可是，我真的觉得他那时候好厉害……”

诸伏景光看着，隔着布料贴身藏在裤兜里的那张照片，顿时更加滚烫。

他摸了摸那张照片，两指捏着，不知道拿它怎么办。

郁闷地趴在桌上好一会儿，弓奏稍微缓过劲来，支起身道：“我还说过两天的电台特意公开感谢……”

一张照片轻飘飘地落地，落在餐桌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