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私密照

白柊这天上完课出来， 见季临舟背对着他站在落地床边，他一手抄兜，一手夹了支半燃尽的烟， 烟灰落了一地。

他叫他一声没听到回应，忍不住走上前去。

“宝贝。”白柊轻拉了下他的衣袖。

季临舟却反应极大， 甩手的时候烟头差点烫到白柊，他倏地回神， 一面将白柊拉回去：“烫到没有？”

“没烫到。”白柊欲缩回手， 季临舟没松，仔细检查确定没烫到他才松了口气。

白柊见他转身将烟捻灭丢进烟灰缸里， 忍不住问他：“你在想什么？”

季临舟扶着桌沿，抬手抹了把脸， 他也说不清楚， 在得知当年和季琮一起出车祸的女人有一头银白色卷发的时候，眼前就莫名浮现他那晚在那艘战舰的冷冻仓里看见的画面。

那个女人躺在冷冻仓的画面他见过的，他现在几乎已经肯定那些不是什么幻觉， 是他年幼时的记忆了。

那女人究竟是谁？

为什么会躺在他们家地下？

季琮是后来发现的， 还是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嗯？”季临舟顺势把人揽入怀， “没事， 抱一会儿就好了。”

“季总？”沈芮宁隔着门问，“您还有别的吩咐吗？”

白柊听了心怒放，他道：“我也喜欢宝贝的头发，卷卷的我觉得特别可爱。”

白柊点点头。

季临舟垂目，见白柊的手覆上来， 他看他的眼底明显有担忧，“你心跳有点快。”

季临舟这才发现早就下班了，他清了清嗓子：“没事，沈秘书下班吧。”

白柊没问为什么，以为他是想家人了。

“怎么会？”秦如月忙道，“她出去约会了，昨天就说今晚不来吃饭，和你没关系，别多想。”

白柊捻了捻自己的长发，他也很想剪头发送给季先生。

敬业的沈秘书一般都是到点了等总裁下班她再走，为防季总还有别的事没做完找不到人，但这天下班时间都过了好久了也不见季总出来，沈芮宁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主动问一问。

但，他有点怕疼。

白柊笑：“好久不见，嘉贤哥。”

“没瘦，这是有段日子没见，您错觉了。”

秦如月很高兴：“好啊，你爷爷总说你公务忙，来老宅也是行色匆匆，难道你们留下住，一会儿多陪你爷爷聊聊天。房间我每天都给你收拾着，上楼直接睡就行。”

外面的脚步声远了。

季先生又开始把他的头发往手指上卷了， 白柊小声问：“宝贝，你很喜欢我的头发吗？”

老宅所有人看起来都和从前一样，餐桌上气氛也挺好，但白柊觉得季先生好像没有很开心，他偶尔也会搭话会笑，但他有心事。

毕竟季先生和他不一样，季先生在这里有很多家人。

“弟，怎么不进来啊？”翁嘉贤出来道，“小白，好久不见了。”

白柊问：“我们也回家吗？”

白柊就想起秋天说过，这个星球很早之前恋人之间是用头发当定情信物的，一方爱慕另一方就会剪了自己的头发送给对方。如果两个人结婚的话，就会在新婚之夜剪下双方的头发打结装在一个锦囊内，他们称为结发夫妻。

倒是白柊问了句：“翁小姐是不想看到我吗？”

白柊听话地一动不动。

季先生最近好像有点奇怪，总是强调他必须待在他身边，不要离开之类，他在这个星球除了待在季先生这儿，还能去哪呢？

秦如月得知他们要过去吃饭高兴得不行，车子刚停在院中，她就急着迎出来：“再早点说多好啊，我下午就和阿姨一起去买菜了啊，这点时间就够阿姨加两个菜，还没有小白喜欢的醋排骨。”

晚饭后，季临舟没急着走，还说要留宿。

沈芮宁依旧隔着门：“好的，季总明天见。”

季临舟徐徐抱紧怀里的人：“那你待在我身边，我所有的东西都是你的。”

“宝贝。”

“你这孩子就是懂事。”秦如月说的时候悄悄打量季临舟，“身体都好了吧？看着瘦了，没好好吃饭吗？”

空气里甜美熟悉的草莓香气浮浮沉沉，季临舟忍不住将下巴抵在白柊柔软的头发上， 轻轻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季临舟倒不是因为这个，翁嘉惠在不在丝毫不会影响他来的心情。

白柊忙说：“没关系月姨，我都爱吃的。”

季临舟说完，母子俩都安静了几秒。

“喜欢。”季临舟轻笑，“你哪里我都喜欢。”

外面，传来敲门声。

“都进去吧，外公知道你们来吃饭可高兴了。”翁嘉贤过来道，“别绷着脸了弟，我姐不在。”

心跳也逐渐平复下来， 好像只要这小东西在身边，季临舟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段日子为什么不见，自然是从季临舟把翁嘉惠的信息从金悦白露是安保系统剔除后开始的，不过母子俩也没真的记仇，就是当时不欢而散后，大家还没见过面。

季临舟想了想：“今天去趟老宅。”

老爷子看到他们也显得很高兴，直说他们好久不来老宅了，让他们以后多过来。

季临舟点头，捏着白柊的虎口说：“你先回房休息，我跟爷爷聊一会再上来。”他说着又看向秦如月，“妈，我们以前的相册还在吧？找出来给小白看看，他还没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

“在的在的，我去找。”秦如月起身就走。

翁嘉贤也没闲着：“我送小白去房间。”他拉白柊起来，“小白，你喜欢什么就跟我说。”

白柊道：“季先生说你是个作家。”

翁嘉贤哈哈大笑：“也称不上，就一自由职业者。”

“什么是自由职业？”

“就是工作时间自由，工作地点随意，想干就干，不相干拉倒。”

白柊羡慕不已：“还有这么好的工作啊？那不想干的话可以不干多久呢？”

翁嘉贤愣了愣，再次哈哈大笑起来：“其实每天都得干，不然读者会连同我祖宗十八代一起骂。”

白柊诧异：“读者……这么可怕？”

翁嘉贤道：“他们有时候也挺可爱，毕竟他们是我祖宗。”

白柊“啊”了声：“那他们骂你岂不是在骂他们自己？”

翁嘉贤：“……”突然为自己断更被骂找到了安慰自己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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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临舟听着楼上传来笑声，下意识抬眸看去。

“别看了，没人欺负他。”老爷子又道，“嘉惠那件事我也说过她了，她以后不敢了，你一个大男人，差不多也就得了。”

季临舟冷了脸：“您想让我学季琮？”

老爷子一噎：“这两件事怎么能一样？嘉惠是你姐，你又不会跟嘉惠私奔！”

季临舟顺势把话接了下去：“爷爷，当年季琮车上的女人到底是谁？”

老爷子的脸色一变，秦如月已经从楼上下来，此刻正厨房那边正和阿姨聊天，老爷子压着声音：“你妈还在这里，你提那个女人你想干嘛？”

季临舟抿唇：“您不大声嚷嚷，她也听不见。”

老爷子：“……”

季临舟又问：“那女人是谁？”

老爷子气得横眉竖眼：“我怎么会知道？一直到那混小子出车祸我都没见过那女的！”

季临舟的眉眼微压：“您不想见一个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我能理解，但按照您的脾气，会没找人调查打听吗？在那件事上您一直维护我妈，难道就没努力过让那女人知难而退，让季琮回心转意？”

老爷子被问住，半晌才反应过来：“怎么，你老子出轨导致你父母离婚，现在全成我的错误了？！”

“没说您有错。”季临舟看老爷子的目光耐人寻味，“就是好奇您当初为什么没有为保护他们的婚姻努力一下。”

秦如月端了果盘过来，明显感觉到了客厅里紧张诡异的气氛，她皱眉问：“怎么了？”刚才不还有说有笑的吗？

老爷子喘着粗气没说话。

季临舟倒是轻笑着说了句：“没什么。”

按照老爷子的性格，不可能在知道季琮出轨的初期没找人调查小三，也不可能不去接触这个人，不管怎么样，作为一个长辈，他一定希望季临舟有个完整的家。所以当初不管是正当不正当的手段，他都该试一遍才正常。

但现在老爷子却表现得他对当年那件事完全不闻不问。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季临舟的目光淡扫过秦如月的脸。

那么，妈妈也知道吗？

秦如月放下果盘没急着走：“小舟，你难得来老宅陪爷爷，可别惹你爷爷生气，上回你住院，爸可是担心得几天几夜没睡觉呢。”

老爷子没好气道：“说这些干什么？我那是被他气得睡不着！”

秦如月叹息：“您怎么还跟个孩子一样。”

看着老爷子和秦如月相处和谐的样子，季临舟的内心突然生出一个念头——也许季琮根本就没有出轨。

至于车上那个银白色头发的女人，不管是谁，但她很有可能不是季琮外遇的对象。

他们在隐瞒什么？

那艘巨型战舰吗？

为什么宁可让季琮背上出轨的名声也不肯透露真相？

杀季琮的那些人是谁，老爷子和秦如月是不是也知道？

是因为那些人太危险，怕给整个季家带来危险，所以才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但这些猜测，他忍住了没说。

季临舟有种预感，老爷子和秦如月未必不知道，但他们不会告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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