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好像看到他抱着个纸箱子去房间了。”骄虫朝后院抬了抬下巴。
池冉唔了一声,也没多问。
日历翻到第二天,也是今年的最后一个月,池老板整理了一下之前统计“特约菜”的意见簿,最终挑出票数最高的前三名,分别是神仙肉,炖生敲和青鱼划水。
邶提议十二月上旬推神仙肉,中旬推炖生敲,下旬推青鱼划水,雨露均沾,平时菜单还是三天一换,既维持住了新鲜感,又满足了食客们的需求,这个安排可以说十分周到了,池冉表示没意见。
他把本子放回收银台,继续记录下个月的顾客投票,忽然问:“,今天星期几呀?”。
“星期五,怎么了老板?”邶奇怪。
池冉没回答,小声嘀咕了一句:“星期五了呀……”
他掏出手机,打开微信,想了想又把屏幕摁灭,系上围裙和往常一样开始工作。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特别快,然而即便如此,人间有味的员工们还是注意到池老板今日看手机的频率似乎格外高。
做菜的间隙看一眼,吃饭的时候看一眼,休息的时候看一眼,打烊了再看一眼,剔了一天鸭骨头的柳繇终于忍不住了:“胡焕,你看什么呢?”
池冉懒得纠正他的称呼,唔了一声相当敷衍。
上古大妖怒了:“上次我上班玩手机你他妈扣了我一个月工资,现在不是自己也在玩?”
池冉一脸你在无理取闹什么的不解:“可我是老板呀?”
柳繇憋了憋,没憋住:“艹!”
别说玩手机了,老板上班跳脱依舞都行。
池老板当然不可能跳脱依舞,眼看天色渐暗,晚市接近尾声,送走最后一批食客,邶下班回家,大四喜带着小骑手们上屋顶晒月光,骄虫约了新认识的小姐妹出去看电影,柳繇窝在房间里不知道干什么。
大堂里只剩下池冉一个人,他坐在水曲柳木的餐桌边,又看了眼手机,九点半。
周五的夜凉如水,窗外枯树随风摇曳,投射在地面上照出斑驳的影子,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点,十点半,十一点,十一点半……
少年眼眸微垂,刷一会儿微博,又看了看朋友圈,墙上的挂钟指针走个不停,忽然他站起来,哒哒哒跑进后厨,端起放在砂锅里保温的八宝葫芦鸭,重新坐回椅子上。
因为炖得太久,鸭肉几乎轻轻一夹就掉下来了,味道却很不错,池冉慢条斯理地吃着,心说你不应该叫八宝葫芦鸭,而应该叫八宝葫芦鸽。
大半只鸭子很快下肚,少年打了个小小的饱嗝,就在这时,半阖的红漆大门被人轻轻推开,池冉看着门上那只修长匀停的手,缓缓睁大了眼睛。
不是吧……
黑衣男人和少年隔着砂锅对视两秒,声音低沉又好听:“抱歉,我来晚了。”
池冉看看烛龙,又看看砂锅,再看看烛龙,最后看看砂锅,石化了。
祝局长还是那副宽袍大袖,长发飞扬的模样,又帅又酷又迷人。
“我本来,本来给你留了葫芦鸭,但是你一直不来,我等饿了,就是饿了……鸭子放到明天会不好吃,不新鲜了,很浪费的……”池冉磕磕巴巴地解释,下一秒就被一只大手按进怀里。
祝峤身上带着冬夜的凉意,池冉却莫名感觉两颊发烧,鼻尖是龙族强势又霸道的气息,他冷不丁颤唞了一下,心脏跳得几乎蹦出胸腔,十指指甲控制不住地变长,头顶被一只大手轻轻拂过,似温柔的风,然后那手又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池冉骤然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下来,半晌,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对方的袖子,闷闷地问:“你还吃不吃了?”
耳畔传来低沉的轻笑,惹得少年心底一阵酥|麻,他怀疑其实对方才是狐狸精。
“吃。”祝峤在他对面坐下,然后拿起筷子。
池冉想说那是他用过的,但想到鸭子也是自己吃剩下的,又默默把话咽了回去。
“阴司那边出了点事。”祝峤忽然开口。
“嗯?”池冉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解释为什么这么晚才到,想了想问,“怎么了?”
“轮回井那边投胎的鬼物变少了。”大概是怕少年不明白,祝峤又多说了两句,“往年水陆法会期间,被感化投胎的鬼物会短暂出现一个峰值。”
池冉想起前几天从临时工鬼口中听到的消息,忍不住皱眉:“滞留阳间的鬼物也减少了,既然没投胎,它们去了哪里?”
祝峤神情不变:“这就是最近局里在调查的事。”
池冉蹙起的眉头并未松开,总觉得这件事恐怕不简单,但也不是他一个饭馆老板能操心的,他视线落在只剩一堆骨头的八宝葫芦鸭上,小声说:“何家的事,谢谢你呀。”
祝峤眼中浮起一丝笑意:“谢礼是半只鸭子?”
池老板也笑了,眉眼弯弯:“不收你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