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服!”
众人望去,竟然是王英光。
只见他双目赤红,死死地瞪着端坐在高台上的徐覃。
“大胆!”台下的官吏皱眉,站出来训斥道,“王英光,你行贿考官、操纵会试名次,证据确凿,有何不服?”
“哈哈哈,不错,”王英光突然笑了起来,“我承认,我的确行贿了考官,可是——”
他猛然抬头,环视场上众人,激愤道:“我乃小恶!”
“那高高在上的万相国才是大恶!”
“死小恶而不诛大恶,这就是你们所说的公道吗!”
他看着哑口无言的众人,哈哈大笑,不甘道:
“凭什么小恶当死,大恶不诛!”
“我不服!”
“我王英光不服!”
场上顿时一片哗然。
“一派胡言!”那官吏气得双手发抖,他走上高台,对徐覃禀告道,“徐大人,午时将至——”
“该行刑了。”
听到这话,王英光再次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徐覃。
“王覃,你告诉我——”
“这就是你心中的公道吗?”
在他的目光下,徐覃却缓缓拿起惊堂木,开口道:
“午时已至——”
“行刑!”
嘶哑难听,仿佛从地狱传来的寒冷声音在刑场内响起。
囚犯们的头被提了起来,放在了行刑板上。
“呜呜呜……”
“爹、娘……”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王英光的狂笑声在一群哭泣声中显得是那么突兀。
官吏再次皱起眉头,呵斥道:“王英光,都死到临头了,你还仍不知悔改吗?”
“哈哈哈,悔改,我为什么要悔改?”
“——我只恨,我还不够恶,以致于要和这群废物一起,在这里等死!”
“若有来世,我定当要弃小恶而逐大恶……”
“成为一个大恶之人!”
“哈哈哈哈!”
“你!”闻得此言,官吏又惊又怒,最后冷哼一声,拂袖道,“冥顽不灵!”
侩子手喝下一口烈酒,用剩下的酒水浇了刀。
他将王英光的头按在行刑板上,就像把鱼按在砧板上。
“哈哈哈……”王英光笑着笑着,眼泪却从眼睛里忍不住流出来。
一阵白光在午时炽热的阳光下闪过。
刀一点。
人头落地。
***
也就是这一案,立下了徐覃的赫赫威名,徐覃只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给了万相国一脉雷霆一击。
而徐覃铁面无情的性格,也在这一案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在涉案的官员中,有一人是家中独子,且上有八十岁的老母要供养。
按照惯例和情理,在这样的情况下,这官员可以暂缓行刑,等他供养完老母后,再做判决。
然而徐覃却毫不留情地对这个官员下了斩立决,不顾及任何情理。
至于那些想以威逼或利诱的手段,让徐覃徇私留情的,就更不用说了。
这样一个人,让这些太监们见了,怎能不惧?
他们都怀疑,这位徐大人根本就不是人,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阴森,而且还丝毫没有属于人类的情感?
科举舞弊案后,徐覃几乎把朝野上的人都得罪了大半。在这种条件下,皇宫里面的众太监,其实是想讨好徐覃的。毕竟一来,他们都是为皇帝服务的人,二来,他们和文官团体向来不对付,那么被文官团体排斥的徐覃,显然就是他们能够拉拢的对象。
故而即使他们对徐覃怕得发抖,在遇见徐覃时,还能勉强从脸上挤出一个扭曲的笑来。
可惜,他们还是低估了徐覃的孤僻程度,也低估了徐覃的可怕程度。
徐覃对他们的讨好置之不理就罢了,浑身还散发着那种阴恻恻的气息,让人从心里都开始发毛。
怎么说呢……这位徐大人不愧是能被文官团体集体排斥的人。
经此一遭,太监们也熄了交好徐覃的心……
这厢,徐覃走出了皇宫,回到了自己家中,继续开始批阅公文。
直到夜幕降临,他才放下了笔,走出了书法。
来到院子里,他抬头看向天边的那轮满月。
月光清辉,亘古不变。
而徐覃,已经看过五十九轮这样的月亮了。
现在,是六十轮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