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 川辽县

靳元良的到来并没有在川辽县留下一点涟漪, 徐覃依旧一如既往地废寝忘食，底下的官吏们虽然暗暗叫苦，但毕竟过了两年这样的生活, 他们也差不多已经习惯了。

毕竟他们的长官徐覃, 看起来比他们过得还苦。

既有长官以身作则，底下的官吏们也只能跟着干了。好在两年前，县令大人的友人林举人来看望大人, 由于被县令大人消瘦到没了人样的身子所震惊, 林举人苦口婆心地在县令大人耳边絮叨劳逸结合的重要性，在林举人的督促下, 县令大人终于学会了休息，也不硬性要求所有官吏们都陪着他加班到深夜了，而是改成了轮休。

可惜，林大人离开了两年，县令大人就故态重萌，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每天熬夜到天明，却也几乎是四更天才睡……

而官吏们，也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幸好自打两年前林举人来过这里后, 徐大人似乎稍微学会了“体谅”这种情绪，对下属要求也未有那么严苛了，治理县城的手段也温和了些。

不错, 虽然新进来的官吏们私底下天天都在骂徐覃不做人，虽然那些商贾们每天都在不满徐覃的重税, 虽然县里的民众们整天都畏惧于衙内颁布的严酷刑法。

但经历过徐覃更深一步压榨并了解徐覃当时部分计划的老人们明白, 徐覃, 完全可以更不做人一点。

在徐覃原本的计划里, 法律甚至更严苛，而那些初期来到这里的商人们，根本不会还保留着过去的部分优惠，税甚至会更重，因为徐覃一开始，打的就是卸磨杀驴的主意。

若是商人们知道徐覃原本的计划，怕是要对现在的处境感恩戴德了。

“……特任命为中书舍人，即刻上任，钦此。”

数日后，徐覃收到了一份从京城传来的用黄色绫纸书写的任命书。

只有同样是三年前被派到川辽县扶贫的县衙主簿朝徐覃道贺，

虽然心里欢欣雀跃，但大家都没敢去徐覃面前。按理来说，被调回京城升官，对徐覃而言，也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作为下属，他们理应恭喜道贺，可看着徐覃永远都是阴恻恻的脸和可怖的眼睛，官吏们便忍不住退缩了，只能在自己心中暗暗高兴。

官吏们像一台台机器一样攥写一篇篇报告，核对资料。

“哈哈哈哈哈，今天咱高兴，哈哈哈哈，来，喝酒！不喝酒就不是兄弟！”

现在徐大人也要离开这里，去京城了……可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轮到他啊？

外放官员三年一大考，徐覃这三年间，每年的绩效评级都是“上上”，在这场大考中，自然也是优等，成绩优异。知府上官全数月前便将牧远府各大小官员的考核成绩上传给中央了。

“……今川辽县令徐覃，于此任职三年，惟日孜孜，无敢逸豫……”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唉，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是个头。

“苍天有眼呐……”有少年早衰的小吏望着天，泪流满面。他不过才来县衙里两年，两鬓便已经染上了白发。不过好在，这无情严苛的徐县令，终于要离开了！

县衙里面喜气洋洋，唯独徐覃，依旧是阴恻恻的样子，面无表情，无喜无悲。他看完公文，就把它放到一边，继续工作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县衙里的所有人都心怒放，甚至喜极而泣。

***

徐覃可不知底下人的想法，或者说，就算是知道了也并不在意，他依旧在仿佛不知疲惫地工作着。

主簿看着徐覃，忍不住露出羡慕的神色。

终于！终于等到这一日了！

这时徐覃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接触到徐覃的视线，主簿瞬间什么想法都没有了，战战兢兢地朝徐覃告辞了，

很快，徐覃任期已满，即将升官去京城的的消息就在川辽县传开了，县城里顿时沸腾起来。

“来兄弟们，干一碗！”

一日未卸职，他就一日不放松。

想着想着，主簿心里不禁有些失落，还有几分艳羡。

算算时间，徐覃已在川辽县当了三年县令了。

“娘，徐大人离开后，我们是不是就可以随便出城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