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京城

进士巷, 楼罗伽哼着歌，从宅子里出来，月光皎洁, 照射在四周的白雪上, 白雪便变得仿若会发光一样，莹莹如画，冬风呼啸, 吹得楼罗伽的衣角好像要挣脱束缚一样, 不停往前飞去。

楼罗伽走啊走，避开街道上巡夜的衙役们, 来到湖边，此时的湖上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楼罗伽便踏上了冰面，走到了湖中心。

湖中心空空荡荡，再也没有遮挡物。月光下，冰面上冒着寒气。

楼罗伽随意地坐在冰面上，不知从何处拿出一个酒壶，开始对嘴喝了起来。

他笑道：“两位跟了我这么久，想必也累了吧, 不如和我一起喝一杯？”

湖边柳树下，忽地出现了两个人，一人状似乞丐, 一人年轻清俊。

乞丐道士嫌弃道：“碰过你嘴的酒，恶不恶心啊？老道才不要！”

楼罗伽叹道：“传闻曲海省湄县有一酒, 名曰‘口中香’, 由少女口酿而成, 芳香扑鼻, 受人追捧，怎么到了我这里，只碰一下酒壶的嘴，就被嫌恶心了呢？”

乞丐道士啐了一口，作出被恶心到的样子：“呸呸呸，你是少女吗？”

楼罗伽问道：“少年、少女，有什么区别呢？”

“这一切都是新皇指使的，所以说啊，你的仇人不是我，是新皇才对！”他笑嘻嘻地看着瞪大眼睛的清洮，“不过嘛，你的师父也没那么无辜，他一点一点在丹药里加重了药性，早就对老皇帝的身体造成了损害，不用我出手，老皇帝也活不过三年了……”

清洮心中震惊，是新皇！？

“是的哦，”楼罗伽看向岸上的清洮，笑道，“是新皇让我们加重了丹药的药性，伪造了遗诏，也是新皇，嘿嘿，把你师父当作了替罪羔羊，下令处死。”

“至于死去的那四个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哦，一个是穷凶极恶的匪寇，一个是杀人如麻的魔教教徒，还有一个，是为娶富家小姐害死原配的薄情书生……最后一个，哦，是我们的教徒，前三个人，都是她杀的……”

乞丐道士眯起眼睛：“你会这么好心，把真相都告诉我们？”

“我当然不想这么好心，”楼罗伽半真半假道，“谁叫新皇卸磨杀驴，提起裤子就不认人，答应我们的事说不干就不干，我们也不好替他背这个黑锅啊……”

乞丐道士睁大眼睛，喝道：“你果然是魔道中人！”

“住口！我这可不是普通的破碗！”乞丐道士恼羞成怒。要不是穷，他能拿破碗作法器吗？

“好了，少扯些有的没的。”乞丐道士眯起眼睛，“那老皇帝，和这四个人，都是你和你的手下杀的吧？”

“不过道士啊，你的法器也太寒碜了吧，一个破碗？还破了一个角？”

“对了，小道士，还有你的师父，为收集你们师门散落在外的典籍，威胁恐吓别人，人家不肯交出来，就冤枉人家，把人家关进大牢……你的师弟们，打着国师的招牌，在外面招摇撞骗、欺男霸女……”

楼罗伽叹了一口气，将酒收了回去，说道：“好吧，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察觉到我有问题的？”

破碗又朝他盖了过来，他连忙避开。

乞丐道士：“你少东扯西扯的，说些乱七八糟的话，来混淆视听！”

话没说完，他已经消失在了原地，而楼罗伽的面前，也凭空出现了一个破碗，直直朝他盖去。

楼罗伽也惊奇地睁大眼睛：“咦，原来是试探吗？”

“好吧好吧，我说实话，我的确干了一点点事，但我可真不是罪魁祸首，充其量，我也就只是一个帮凶……真正的凶手，是新皇啊！”楼罗伽那张娃娃脸笑道，“人家儿子要杀老子，我也不好阻止呀……”

“以及那老皇帝，荒淫无度，横征暴敛，为给宠妃在雪山上修宫殿，不知死了多少劳役……”他说着还故作同情地叹气。

“不然，他一个老皇帝和臣妻偷情所生的奸生子，怎么可能会登上大宝呢？”

楼罗伽微微后倾，避开破碗，破碗落到地上，化为了空气，楼罗伽手里也出现了一把折扇，身上隐隐缠绕着黑色雾气。

“我只不过是，稍微加快了这个过程而已……”

“道士你可真的误会我了，”楼罗伽摇了摇头，“我们可真没杀老皇帝啊？”

乞丐道士伸了个懒腰：“因为你知道的太多了，多到像一个亲历者。”

“原来死来死去，死的都不是好人啊……”楼罗伽叹道，“我这啊，可都是为民除害！”

清洮激动道：“你胡说八道！师父不会这么干的，他以前连给穷人治病都不会收钱！”

“以前我们在皇宫外面的时候，他会四处行医，救过好多人……”

“他还会教孤儿一技之长，让他们活下去……”

楼罗伽笑嘻嘻地打断了他的话：“我可没有胡说，小道士，你的师父也许以前是个好人，但现在嘛，早就变了……这皇宫的荣华富贵、这世人的恭维赞贺，早已迷了他的眼睛……贪欲腐人心啊……”

破碗又朝他头上盖来，乞丐道士喝道：“你少推脱罪孽了，我就不相信，你手上没有沾一个无辜之人的血！”

楼罗伽摇摇这折扇，叹道：“道士你之前还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我还对你很是欣赏。结果如今都没看见我杀无辜之人，就全凭臆想，匆匆给我定了罪名，真让我失望啊……”

说完，他也不躲，就直直被破碗盖住。

等乞丐道士打开这破碗时，里面哪有什么人，只看到一只“吱吱吱”叫的仓鼠。

“可恶，让这小子给跑了！”乞丐道士恼火道。

看着因为楼罗伽的话而陷入沉郁的清洮，他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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