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姻缘
面前的石门缓缓的打开,石门后面的景象瞬间映入眼底。
沈执清就看见石门之后竟是是一间大殿,大殿四角蟠龙柱,柱子中央是一方高台,高台四周明灯千盏,恍如白昼。
这布局,这摆设简直就是上面神庙的翻版。
然而上方高台之上供奉着的是神龙,而下方这间密室当中供奉着的却是一只金乌,金乌展翅,是腾飞的模样。
这个金乌造型与他在凤栖宫与琅玉轩之中见到的几乎一致,唯独不同的是此时的金乌虽展翅,但落地的双脚却被锁了沉重的铁链。
铁链束缚在高台之上,金乌虽振翅,却不能飞,活生生的被困成了一只笼中鸟。
宴朝欢之前说过,这金乌乃是燕国的祥瑞。
在南梁的行宫神庙之下供奉燕国的祥瑞,此人不臣之心已是昭然若揭,可金乌被缚又是何种心态?
沈执清摩挲着手指迈步朝着内室走去,他站在室内,他打量着四周,才惊奇的发现,这里与上方神庙的布局摆设竟是完全相反的。
屋顶是屋顶,柱子是柱子,只不过墙壁之上所雕刻的纹,以及高台之上神龛的摆放位置,皆是镜像。
沈执清拖着下巴琢磨了一番,方才开口道:“所以,外面的那万人坑不是用来祭神龙的,而是用来祭这里。”
他立刻给自己打圆场,转移了话题道:“那人将我推下来一定知道什么,咱们上去问问。”
掌风凌厉,沈执清眸色瞬间凛起。
“书中言,金乌为三足,出现时周身环绕烈火,早起于扶桑树之上,晚栖于西方若木神树。到往之处,光照普世,给人以温暖。后来,就有人将金乌叫做太阳鸟。”
沈执清不满的嘀咕出声,“装神弄鬼。”
那刚刚也不知道是谁叫的格外大声。
沈执清将手中的神龛放下,“燕国之所以将金乌作为祥瑞,是因为燕国山地众多,阴雨连绵不见日光,燕国百姓将金乌当作神鸟,是为了祈求金乌能给燕国带来光明,带去温暖。”
“宴霖的玉佩既然在这里,那就证明他在春日宴之前来过此处,见到了这只金乌,看到了这万人的祭坑。”沈执清拖着下巴沉思,“所以那份未被送出去的奏折很有可能就是在这之后向陛下递出去的。但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封奏折被雍玦看到了,雍玦觉得被威胁了,所以才会想要在春日宴上以玉石造假一事堵住宴霖的嘴。”
嵇宴盯着沈执清走的飞快的脚步,弯了弯唇。
沈执清:“不会跑了吧。”
就刚刚那一瞬,快把他吓个半死。
沈执清刚要迈步上去,一个掌风就冲着他席卷而来。
玉佩前后翻看,沈执清就看见十分朴素的玉佩后面刻着一个字,“宴?”
嵇宴将手里的玉佩揣进怀里,“不是东西,是人,他在上面。”
嵇宴:“是人。”
嵇宴摩挲着手里的玉佩,挑眉出声道:“我父亲的。”
沈执清眉头却皱的更紧。
“谁怕?”沈执清伸手将人从面前推开,面上强装镇定的出声解释,“若不是刚刚那人突然出现,我也不会被吓着。”
嵇宴:“……不会。”
显然,沈执清的解释稍稍有那么一丝的苍白。
沈执清将事情在心中盘算了一番,脑子里突然想到神庙之中那张惨白的脸,他转过头去,问宴朝欢,“你刚刚追着下来时,可有看见什么东西?”
嵇宴跟着走进,“看样子确认无疑了。”
他移开视线,余光之中突然撇见神龛之后放着什么东西。
嵇宴闻声走来,沈执清将玉佩递到他面前,“这是你们家的东西?”
明明宴朝欢说的是在正常不过的话,沈执清朝着对方看了一眼,心里却还是没来由的一跳。
沈执清走了过去,手指一夹就将塞在缝隙当中的东西给抽了出来。
沈执清突然问出声,“那到底是人是鬼?”
他细细打量着上面写着的字,再次出声,“我想起来了,此前我读过一本《游侠传》,上面有一篇内容便是记载了那人到访燕国之景。”
沈执清将脚步顿在神龛之前,伸手将神龛拿起。
一上一下互为镜像,一面为生,一面为死。一为祭神,另一个却是以数万生灵为祭的囚神之所。
不怕。
那东西卡在缝隙当中,神龛拿走,那东西在烛火的映照之下恍若白玉。
沈执清不敢大意,当即拂袖转身,避让开来,“谁在装神弄鬼?!”
“可为什么这人要将这金乌拴起来?”
“原来是这样的。”
他将东西放在手中端看了一番,就发现是一枚玉佩。
嵇宴伸手摸上那锁链,喃喃自语出声,“或许,是害怕它跑了。”
这人想杀他。
此地不宜久留,绕过这金乌石像,沈执清就看见了一个向上而去的石梯。
这金乌,何其无辜。
嵇宴观察着沈执清面上的表情,走上前询问出声,“难不成相爷怕鬼?”
这神庙之下的洞穴之中,除去万人坑以及地下这一模一样的神庙地宫,便再无他物了。
他凝眸朝着黑影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刚刚从眼前飞掠而过的黑影,脚在四周的柱子上借了一把力,就再次冲着他而来。
来人全身被包裹在黑色的斗篷之中,看不见脸。
掌风袭来,沈执清整个人向后掠了一步,腰被一双手抵住。
沈执清微微侧目,就正对上宴朝欢望过来的视线。
两个人视线交汇,沈执清很快就读出了对方的想法。
他当下没有犹豫冲着宴朝欢递出手,下一刻,对方就握上了他的手与他在空中交换了位置。
衣诀在空中翻飞似是蝶翼舞动,沈执清脚尖落地,微微仰头,就看见宴朝欢与对方对了一掌。
内力裹挟着掌风在神庙之中涤荡开,两个人向后一掠,拉开距离。
沈执清上前一步,伸手将从半空中落地的人扶住。
他话音刚落,就感受到有一双染着怨毒的视线落在了身上。
那眼神就像是蛇一般,粘腻恶心,就像是欲将他拨皮拆骨一般。
沈执清不舒服的皱紧了眉头,抬起头来看了过去。
只见那人像是因对掌受了伤,他扶着不远处的盘龙柱,捂着胸口吐了一口血,方才心有不甘纵身离开。
沈执清追上前两步,身后突然传来低咳声。
沈执清放弃追赶,快步走回来,将人扶住,“怎么样?严重吗?”
嵇宴靠在沈执清身上,握住对方的手咳嗽了两声,“对方实力太强,打不过。”
沈执清:“……”
那你还把人给打吐血?
身侧的人,除了脸色白了一点,看上去似是一点事都没有。
沈执清刚想将人丢开,嵇宴就捂着胸口咳嗽了两声。
沈执清蹙眉:“欸欸,你要是吐血别吐我身上。”
嵇宴额头上青筋跳了跳,攥着人的手愣是没让人从身边离开。
*
神庙的出口果然是在一旁的回廊处,两个人拾阶而上,将石门推开,就发现出口竟是在神庙之外的院子里。
两个地方隔了一片空地,此处幽静,被林子掩映倒是很难被人发现。
沈执清朝着周围看了看,“那黑衣人应该就是从这里逃窜离开的。
沈执清心下思索了片刻,与宴朝欢再次进入到了神庙里。
神庙之中烛火灼燃,地面恢复成了本来的样子,可庙中嵇宴口中所说的白面童子却失去了踪迹。
沈执清眯起了一双眼,将地上的蒲团移开。
只蒲团下有磨损而出的白色粉末,沈执清将粉末拨开,就发现了一条四四方方的石缝。
石缝一人高,正好就是他掉下去的洞。
沈执清蹲在洞口若有所思,面前的洞口突然在眼前缓缓的在眼前打开。
沈执清盯着眼前的洞,抬眼看向按动机关的宴朝欢:“机关在哪?”
宴朝欢垂下眸子给人一指高台前方摆着的神龛,“镜像空间,中轴线为基,机关就在此处。”
沈执清从地上爬起来,凑到对方跟前,按上了神龛上的凸起。
随着一阵响动,一侧大洞轰然关闭。
沈执清拍了拍手,“藏的真深。”
嵇宴垂眸看了人一眼,“那白面童子失踪,相爷打算怎么办?”
“这人既然选择将人掳走,那这白面童子就一定知道些什么所以让他害怕了。”沈执清声音一顿再次道:“不用找了,这个时候恐怕人已经凶多吉少了。”
嵇宴:“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沈执清勾唇一笑,“未必。”
“白面童子将我推下目的真正目的压根不是让我死,而是让我去发现隐藏在山洞之下的金乌的秘密以及宴霖的东西。”
“这样以来就不难猜,这其中关联。”沈执清转头看向宴朝欢,“如果我猜的不错的情况下,宴霖当初在时,那白面童子就在现场,他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后因宴霖的死而装疯卖傻。”
“所以,白面童子不是关键,关键的是背后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
嵇宴顺着沈执清的想法,再次开口,“那就不如找到那个黑衣人,看看对方究竟想做什么。”
宴朝欢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
此处是皇家神庙的居所,能悄无声息的进来再出去,应该就是此次住进金鳞台的人。
雍玦不会武,难不成另有其人?
沈执清心下正思索,神庙之外突然想起了杂乱的脚步声。
沈执清迈步上前,皱紧了眉头,“有人来了。”
嵇宴微微偏头朝着一侧的蒲团看了一眼,沈执清当即会意,拉着人就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刚跪下,着了盔甲的士兵从神庙之外涌了进来。
与此同时,沈执清就听见周景的声音在神庙外响起。